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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表示預審結束的最後一道程式,是由亞果達和葉著夫出面主持的“鼓勵性”談話。談話物件是幾個主要的被告人:季諾維也夫、加米涅夫、葉甫多基莫夫、巴卡耶夫、穆拉奇科夫斯基和帕爾——瓦加尼揚。葉若夫以斯大林的名義再次向他們保證:只要他們在法庭上能履行自己的“義務”,答應他們的一切條件都會得到不折不扣的兌現。同時,他又提醒自己的“談話對手”,不得在法庭上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哪怕暗示也不行。葉著夫最後警告說,政治局認為,全部被告人是一個被共同責任聯在一起的整體,不管是誰,只要有一個人敢“背信棄義”,全體被告人都將承擔有預謀地不認罪,不服法律的責任。

一九三六年八月十九日,第一次莫斯科公審開庭,審判長是瓦西里·馬爾利赫,一個曾在契卡反間諜處供過職的人,法官們和書記員面向聽眾,坐在大廳之端。律師缺席:“世界上最民主的”斯大林政權,不敢讓人民的代表參與審判。

聽眾右側牆邊,坐著被告人。他們分成四排,坐在椅子上,前面是矮矮的木柵欄。三名內務部隊計程車兵,手持刺刀槍,在一旁警衛。被告人對面,左側牆邊的小桌後,是國家公訴人維辛斯基。被告人背後,大廳最遠的角落,可以看見一扇便門。從便門出去,便是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一側有幾間小屋,在其中一間裡,安放著一張小餐桌,上面擺滿精美可口的冷盤和清掠涼料。這裡是亞果達的“工作室”。他和幾名助手坐在餐桌後。透過專門安置的揚聲器,監聽被告們在法庭上的供訴。其他幾間小屋是為被告人和衛兵準備的。在上午和下午的休庭期間,公訴人就應該在這裡會見被告人,向他們釋出補充指示。重申訴訟規則,這裡也是被告人休息和吃東西的地方。

同預審中相比,被告們多少顯得精神些了。最後這兩個星期來,他們的睡眠好些了,體重也略有增加。但那泥土般的臉色和發青的眼圈,仍然清楚地表示著他們曾遭受過的一切。

然而,並非每個被告人都如此。在被告席上,有幾個人看上去格外搶眼:紅光滿面,舉止隨便。與他們一比,其他被告人不是無精打采,憂鬱不安,就是另一個極端:囂張,放肆,象是有神經病。因此,有經驗的人一眼就可分辨出,誰是真正的被告.誰是冒充被告的奸細。

在冒牌的被告人中.伊隆克·賴因霍爾德最惹人注目。一張膚色健康,保養良好的肥臉,一身質地考究,畢挺光鮮的西裝。使他看上去很象個演員,而且是明星演員。他坐在第二排的最邊上,緊挨柵欄,那姿態,那表情,儼然是個偶然擠上公共汽車的乘客。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公訴人,彷彿只要對方稍有暗示,他就會彈起來予以協助。離他不遠,坐著內務部的奸細瓦連京·奧利別爾格。他沒想到自己會挨著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而坐,所以顯得不那麼神氣。他不時窺視這兩個“大人物”一眼,目光中既有恐懼,又夾雜著敬畏。兩名曾被內務部派往德國共產黨充當秘密代表的“被告人”——弗裡茨·達維德和別爾曼——尤林,始終一本正經地翻看自己的筆記本,顯然是準備在公訴人召喚時起來履行自己的“黨員義務”。在五個冒牌被告人中,只有皮克爾一個神情沮喪,憂心忡忡。

季諾維也夫顯得最虛弱,疲憊不堪。他面無人色,滿臉浮腫,眼眶下垂著兩團腫泡而沉重的肉團,一副病態的樣子。他正在忍受哮喘病的折磨,不時張大嘴巴吞嚥空氣。出庭第一天,他一落座就趕緊解開衣服,取下領帶。在後來的整個審判中,他都一直穿著同一身衣服。季諾維也先經常向聽眾席上觀望,目光中充滿驚奇和疑惑:如此重大的公審,怎麼不見一個黨和國家領導人出席?真的,一個也不見,因為這些人他多半都認識。而加米涅夫對此可能更感驚愕。多年擔任莫斯科市蘇維埃主席的他,對莫斯科的出名人物幾乎無一不曉。毋庸置疑,他們兩人都明白了這些聽眾的構成,而且一定意識到,他們與其說是被交付法庭,不如說是被人從內務部的一處押到了另一處。在這個大廳裡,任何抗議聲都不可能傳出去,更不可能傳向外界。

審判長烏爾利赫宣佈開庭,他的第一項工作是驗明被告人的正式身份。然後,他大聲宣佈,被告們全部拒絕請律師,因此可以做自我辯護。

可能有人會奇怪:這十六名被告,既然知道法庭將決定他們的命運,為什麼全都拒絕律師幫助呢?要知道,律師至少能為他們說幾句話——這是律師的責任。其實,這種怪現象自有其原因,而且十分簡單:開庭之前,全體被告人都被迫向內務部作了拒絕請律師的保證。更有甚者,他們還被迫答應,在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