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布條,抬了一張小床放在院子裡,讓她把孩子
上蓋了一床被子,所有人都回避,獨留馮氏在院子
負責蹲守的杜文浩的護衛看到了,不過,這馮氏大鬧浮雲堂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兩人很討厭這馮氏,所以,沒有將這情況報告回去。
於是乎,這馮氏在院子裡從早上一直跪到天黑。
董捕快一家拿棉祅給她,她不要,只是把棉祅蓋在了兒子身上。董捕快他們找來蒲團讓她墊著,她也要,似乎就這樣跪在雪地裡,才能顯出她的虔誠。
大雪紛飛,將她染成了一個掛滿雪花的雪人,從開始的簌簌發抖,到後來的全身冰涼,再到最後的手腳麻木,但馮氏一直長跪不起,苦苦望天哀求著,聲音從尖銳,到悲嘶,再到沙啞得讓人難以分辨說的是什麼了,儘管全身差不多都凍僵了,但她的一雙枯瘦的手,依舊還在緩慢而頑強地望空作著揖。
董捕快一家人她進屋歇一會再出來跪求馮氏根本不聽,依舊長跪不起。董捕快一家只好不停出來幫忙把她身後小床上的兒子被子上和頭上的雪花掃掉。阿大白天時還痛得滿床打滾慘叫,到了晚上,變成了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慘呼。
入夜的時候,吏部考功司中詹題來了。
他每天晚上會來董捕快家等候那異人把母親送回來,聽董捕快說了這事之後,也有些同病相憐,吩咐買來熱湯包子給馮氏吃讓她有精神繼續跪求。
可是包子送到馮氏面前,馮氏視見,她全身已經僵硬得跟木頭一樣,連眼珠彷彿都凝固了,只有手還在傻乎乎望空作揖。
詹題皺眉道:“這不行晚這麼冷,她挨不了多久的,別孩子還沒獲救人先給凍死了!把她抬進屋裡去緩緩氣再說!”
那幾個熱心的鄰居一直陪,聽了這話,七手八腳將凍僵了已經神志模糊的馮氏抬進了屋裡,先給她套上一身的棉祅和棉褲用被子裹了全身,放在熱炕上。
董捕快的妻子端了一碗溫熱的湯給她灌了下去。又把痛得昏死過去全身冰冷的阿大也背進屋緩氣。
不一會,阿大先甦醒了,又痛得不停慘叫。接著馮氏也清醒了,一聽這聲音,一骨碌爬了起來二話不說,抱著兒子踉踉蹌蹌就往在走人也不敢阻攔,跟著她來到院子。
馮氏將兒子放在小床上好被子,猛一轉身i著詹題、董捕快夫妻還有那幾個熱心的鄰居們,啞著嗓子嘶聲道:“你們再抬我進屋,耽誤了我懇求異人神醫救命,我老婆子,就找你們賠命!走!都走開!”
詹題等人嚇了一跳,面對這不知好歹的潑婦,唯有相對苦笑,搖頭避進了屋裡。好在剛才已經替馮氏加了一身棉衣褲,會對她抵禦風寒有些幫助。
積雪滿地的院子裡,只剩下馮氏跪在地上,繼續沙啞著嗓子望空作揖哀求。身後的小床上,兒子阿大捂著肚子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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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早已經發不出聲音,凍成了一個跪姿的冰人,詹題已經吩咐,只待馮氏倒下,或者手上沒了動靜,顧不上她要賠命的威脅,也要立即出去救人了,但是,馮氏那雙枯瘦的雙手卻一直在微微晃動,望空作揖,並沒有停止過。
整整一夜過去了,異人沒有出現。
當東方開始騰出魚肚白的時候,晨曦照在馮氏掛滿雪花的老臉上的時候,她的嘴角終於騰出了一抹淒涼的慘笑,身子晃了晃,頹然栽倒在雪地裡。
儘管多年貧苦的拾荒生涯,讓馮氏抵禦嚴寒的能力超於常人,加上為了兒子得救的期盼,讓她頑強地挺過了這一天一夜的嚴寒,可是,現在天亮了,異人神醫仍然沒有出現,她最後的希望隨著晨曦的升起而破滅了,支撐她那最後的一根精神支柱轟然倒塌,她也就此垮了。
屋裡眾人急忙跑出來,將已經凍成冰雕一般的馮氏和昏迷不醒的阿大抬進屋裡,都裹上被子放在熱炕上暖和。又給她灌了一碗溫熱雞湯。
過了良久,馮氏才慢慢睜開眼,一顆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滾落。
她現在明白了,詹題詹大人跪在雪地裡異人神醫能出現,而自己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異人卻始終沒有騰面,只怕是異人神醫厭惡了自己恩將仇報的潑婦行徑,不屑於騰面救治兒子。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馮氏第一次為自己無賴耍潑而後悔落淚了。
馮氏顫巍巍從炕上掙扎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兒子身邊。抓住兒子兩隻手,彎下腰,艱難地將兒子馱在背上,一言不發,一步一挪往門外風雪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