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事求是地講,當時陸港警方的部署,確實做到了密不透風。搜尋半徑覆蓋了大半個城市,搜尋範圍內過往的公交車、私家車、計程車,全部被要求停車接受檢查,凡是符合嫌疑人外形特徵的路人,也都必須接受細緻的盤問。可搶匪就是在這樣嚴密的佈防和搜尋中,如遁形一般消失,實在令人困惑。杜英雄找來案發前後所有相關監控影片錄影,一遍一遍反覆研究,他就不相信搶匪真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一定是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
每個人都有任務,韓印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又一次躲到安靜的角落裡,獨自一人去細細審視案件中的每一個細節,但與其他人不同,他的著眼點首先放到了五年前。
“當案件偵破陷入僵局,當所有線索全部中斷,最好的選擇即是回到原點。”——這句話韓印做學生時聽導師提起過,也在他自己的課堂上傳授給他的學生,那麼本案的原點,很顯然應該是五年前的搶劫案。
動機不必考究了,由吳老師坐鎮的專家組當然值得信賴,關鍵要考慮搶匪作案後的動向。他為什麼會沉寂五年?為什麼選擇此時復出?當年風聲鶴唳的追捕,真的威懾到他了嗎?敢在光天化日下搶劫殺人的主兒,能按捺住五年的平淡生活嗎?
答案是“很難”!除非出現不可抗拒的因素,比如患病,比如因其他犯罪被關進監獄。韓印認為最大可能性是後者,如此,搶匪的範圍應該圈定在——於五年前“警槍案”發生後獲罪入獄的,又在“銀行劫案前”獲釋的前科犯中。
那麼私家偵探會是搶匪嗎?只能說有可能,但不管怎樣,韓印還是認為系團伙作案,劫案中一定還存在另外一個搶匪,而這個人似乎距離韓印的視線並不遙遠。他心裡與杜英雄一樣,隱隱有種感覺,可能漏掉了什麼人。
韓印覺得有必要重新研讀每一份涉案報告
多點出擊,終於有所收穫,熬了一整夜,艾小美在前科犯檔案中,揪出了私家偵探的真面目。
此人叫寧世豪,陸港本地人,現年29歲,曾因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後因在服刑期間打架鬥毆,刑期又延長半年,直至今年5月份才獲釋出獄。
寧世豪入獄前與父母同住,登記的住址是他父母住所的地址,顧菲菲決定和宋金成親自走訪一趟,臨走前讓艾小美去協助杜英雄那邊,可當艾小美來到影像室,卻並沒有發現杜英雄的身影,裡面的工作人員說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此時,杜英雄正一臉惆悵地徘徊在劫案現場附近的住宅區裡。
先前他已目不轉睛盯著電腦螢幕將近20個小時,滿眼昏花、腦袋漲痛不說,電腦輻射的熱量蒸乾了他身體裡的水分,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乾巴巴的,像要裂開一樣。其實工作再怎麼辛苦都無所謂,如果能夠收穫對案件偵破有利,哪怕是一丁點的線索都是值得的,可他甚至連公交公司提供的當時路過案發現場的公交車裡的乘客上下車錄影都仔細觀察過,卻依然沒有發現形跡可疑的身影。
杜英雄不甘心放棄這條線,他覺得兇手能夠謀劃出的逃脫路線,他也一定能夠想得出來。於是,天剛矇矇亮,便隻身來到案發現場,他把自己想象成搶匪,在心裡不住地問自己:如果我是搶匪,當我逃竄進住宅區後,我會選擇怎樣的逃跑方向和方式呢?
第一種,搶劫得手後,逃過目擊者的視線,迅速脫下頭套,有可能還更換了衣服扮作路人,接著從住宅區裡的近道,要麼繼續一直向南逃竄到主幹道,要麼轉而向東逃竄到次幹道,然後再搭乘某種交通工具,繼續逃離。第二種,住宅區裡的某個道口有車接應。第三種,事先在住宅區內租下出租屋,搶劫之後就地藏匿。
第一種,路線太長,不可能除幾名當時在銀行內等候辦理業務的群眾外,再無其他目擊者,尤其搶得的藍色旅行袋特別顯眼。第二種,意味系團伙作案,符合韓印老師的分析,可行性也最高。但考慮案發地周邊的路情和路況,從時間點來說,他們很難在安全時間內突破警方的封鎖線,而且一定會被某處監控拍攝到。第三種,就有點膽大妄為的意味了,不過在社群和當地居民的配合下,警方並未排查到可疑的租房客。
杜英雄在現場周邊漫無目標地搜尋,心裡琢磨著幾種逃竄可能,又逐一否定,本想重返現場能夠獲得些靈感,可到頭來還是無法逾越思維的瓶頸。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住宅區裡繞了一大圈,又走回銀行西側的岔道口。先前介紹過,岔道口是由銀行門前一條東西走向的馬路,和一條南北走向相對狹窄的馬路交叉形成的,案發時,受害者的老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