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大哭:“師父在上,是徒兒自己剪的辮子,馮國璋的辮子也是徒兒剪的,和姚喜無關。”
那晉一把推開周憲章,喝道:“當真是你自己剪的?”
“當真!”
“你發誓!”
“師父在上,徒兒發誓,辮子是我自己的剪的,沒有半句謊言。”
那晉大喝一聲:“剪得好!剪得好!”
眾人都是一愣,剛才那晉還怒斥剪辮子是歪理邪說,這一轉眼,就盛讚辮子該剪,前後判若兩人,這立場變化也太大了!
那晉這個滿口綱常禮義的迂夫子,原本極為頑固,誰要是敢於衝破綱常禮義,他就要和誰拼命。可是,自從收了周憲章這個徒兒,那晉就變得毫無原則,他把周憲章看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他自己完全變成了一個毫無原則溺愛孩子的父親,周憲章剪了辮子,那晉明知不對,可他實在是害怕再次失去這個徒兒,連他終身捍衛的綱常禮義也不要的!
現在,周憲章就是上房揭瓦,那晉也要給他找出合理合法的依據來!
那晉確認周憲章自己剪了辮子,不僅沒有暴跳如雷,反倒連聲叫好,周憲章嚇了一跳,他以為那晉受到強烈刺激,jīng神錯位了。
“師父息怒,師父這事容徒兒慢慢解釋”
那晉一揮手:“徒兒不用解釋,為師完全理解,正如剛才這個混蛋好漢,所說,辮子真不是個好東西,剛才為師與這位好漢較量,眼看就要取勝,就因為辮子被他抓住,馬上落了下風,可見辮子不是個好東西!徒兒敢於衝破重重阻撓,率先剪掉辮子,可見徒兒膽識過人,我大清國有這樣的人才,是我皇上之福,太后之福,袁大人,您說是不是?”那晉望著袁世凱說道。
袁世凱正在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對活寶師徒發表奇談怪論,忽見那晉把皮球踢給了他,只得慌忙做答:“吶,這個,辮子嘛,剪了”
那晉急忙介面:“袁大人說得好,辮子剪了!袁大人是太后老佛爺親點的朝廷欽差,袁大人的意見,就代表太后的意見!徒兒遵從袁大人的意見,剪了辮子,正是順天應人之舉。”
袁世凱目瞪口呆,他本來是想說,“辮子剪了還可以再長出來。”本來,周憲章剪辮子的事,朝廷早就知道了,太后老佛爺也不打算因為這個追究周憲章,所以,袁世凱落得送一個順水人情。可他話說了一半,讓那晉來了個斷章取義,變成了“辮子剪了!”,這就成了攛掇別人剪辮子!xìng質完全變了。袁世凱驚得做聲不得。
袁世凱慌忙辯解:“那大人,我是說”
“袁大人一定是說,英雄所見略同!”那晉急忙介面。
“不是,我是說辮子”
“袁大人果然英明,打算在小站要求新軍也剪辮子。”
“不是,”袁世凱大急:“我是說辮子的事”
“袁大人什麼都不要說了,老夫完全理解袁大人的一片苦心!”那晉自作聰明:“袁大人有心剪辮子,但辮子事關國體,要慎重!不宜馬上在全國施行。這麼大的事,要循序漸進,不能一蹴而就,下官以為,我徒兒周憲章的章營可以先行試點,待取得一定的經驗後,再在袁大人的小站新軍中推廣,時機成熟後,再全國逐漸推廣,袁大人以為如何?”
袁世凱急得滿頭大汗,莫名其妙被那晉這老頭子繞了進去,這辮子的事再這樣糾纏下去,他就是跳進黃河都說不清了,急忙轉移話題:“這個辮子的事,咱們暫且放下,那大人,咱們是奉皇上、皇太后的旨意,來向周憲章頒旨的,您看,咱們是不是先把正事辦了?”
姚喜還沒反應過來:“老頭,你剛才還痛斥我們剪辮子,怎麼現在說變就變了?”
“放肆!”周憲章喝道:“這是我師父那晉大人,姚喜,你毆打我師父,老子完了再找你算賬!現在你他媽的的還不給他老人家賠罪!”
姚喜這才反應過來,衝進門來的,不是唱戲的,人家穿的也不是戲臺上的戲服,而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服!
姚喜荒蠻匍匐在地:“那大人,這屋裡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小人一時不察”
“你他媽的閉嘴!”周憲章喝道。姚喜這哪是賠罪,整個就是罵人。堂堂朝廷欽差大臣怎麼就呈了泥沙俱下了!
那晉卻是不以為意:“這位姚先生捨身護主,是為義,冒著殺頭的危險毆打欽差,是為勇;混戰中揪住敵人的辮子,是為智;打敗敵人,又能見好就收,是為仁;向老夫磕頭,是為禮;這位姚先生禮義仁智勇,樣樣俱全,真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