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說要不然就此回村,我一口回絕。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大概是午夜的時間。要回村子還得往下游走上兩三個小時才能到村子對岸的龍頭山腳,那裡都是江邊上的懸崖峭壁,想過去還得攀沿一番。
龍洞現在還在崩塌,地勢極度不穩定,在上面走難免有山石落下,我們折騰不起了。況且就算到山腳運棺道上也沒有船隻供我們透過,雖然我們三人水性極佳,游過去不成問題,可誰也不敢確定龍洞內的動物會不會因為山洞崩塌而從江底逃生游出來傷人。
我話還沒說完,只聽周圍樹葉嘩嘩聲響,瓢潑大雨就下開了。狂風又作,夾雜著水汽吹到壁簷下,火堆都被吹散。這秋雨一下就要入冬了。
我們往壁簷深處躲進去了些,用枯樹枝樹葉在兩側堆碼起來擋住了些許的山風,火堆擋在在了外面。我建議還是等天亮了再做回村的打算,這麼上路有些冒失了,我們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過來。葫蘆和建國欣然同意不在話下。
石簷下躲避風雨還是可以的,暫時就安身在此作罷。我們邊聊邊吃些東西,抽著雪茄煙,倒是有一番享受。漸漸地我們就躺靠在一處睡了過去,這無疑是最安穩的一覺。
半夢半醒之間,龍洞內的情形如夢似幻般出現在腦海:運棺道上摸爬尋路,黑水蛭;建國和我落入漂骨潭險些遇難;進入龍洞,環狀天塹追逐葫蘆的腳步;浮游發光蘑菇,點火臺穿行;石牙口移步;洞中山遇蛇群,見葫蘆;和鑽山獨角彘搏鬥;迷幻般的黑暗空間失明失聰;非人類女人,能接斷掌斷足;葫蘆病重,失魂打鬥;落入金字瀑布深潭;河童;祭祀洞尋線索;吊屍洞發現吊屍;石壁上的龕棺和古異族;皇棺的發現,蛇皇藏身;巷洞吊屍,皇棺墓穴遇蛇皇;瘞字文板雕和寶藏;吊屍洞再遇蛇彘互鬥;和蛇王打鬥;山洞崩塌,我們險中求生再到此處。彷彿剎那間已經經歷萬年,生死僅在彈指之間。
我清醒了過來,望向龍頭山,只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斜風驟雨中模糊搖曳。分不清是雷打的聲音還是龍洞倒塌不止傳出的巨響。電閃雷鳴,風雨飄搖,天地顫抖,像是古來天地初開,萬物混沌。感覺自己剛從遙遠的古代走來,身上承載了歷史的遺蹟
雨後清晨第一道溫暖的陽光印入眼簾,我睜開雙眼,明空萬里。石簷外的樹梢葉尖點綴著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藉著陽光映輝,發出斑斕色彩奪人眼目。萬物此番美好,使人心曠神怡,有重獲新生之感。
我仔細揉醒惺忪睡眼,走出石簷,伸張一下懶腰,盡吸新鮮之氣。想不到昨日還在為生死奔命,今日卻此般平靜。人的大起大落猶是如此,悲歡在一剎那間交換更替。
我把葫蘆和建國叫醒,他兩人也走出石簷,伸展了四肢建國首先開腔:“哎喲,真累,默默現在該回家了吧,好想家!”葫蘆緊跟上話來:“默默想辦法回村了,真想我家那張暖被窩!”我呵呵笑了笑說道:“咱們從小在龍水江畔長大,此處江面還沒有兩百米寬,不怕冷咱就趟水過江。”
葫蘆和建國表示同意,於是三人收拾起揹包,把炭火弄熄,越過水草,撲入江中,順流斜跨過江面。
到了對岸,舉目四望,崇山峻嶺煙霧繚繞,宛如仙境。此處在龍頭山的上游,比我們之前伐木的位置還要再朝上些。我們得沿著江邊開十一號回家,路程不算太遠,兩三個鐘頭就能進村了。
葫蘆說腳步放快些,興許能趕上吃午飯。當下我們三人加快了腳步,一路嬉鬧。路邊林子中有野琵琶,乾脆去撿了,捧著邊吃邊走。我們三人哼起了歌謠,一番快活,然後放開喉嚨對天狂吼。
在接近村落時,我讓葫蘆和建國把東西收好,一再叮囑他們千萬別提龍洞裡遇到的怪事和我們看見財寶的事,但凡有問只說沒發現什麼,就是在山洞裡迷路而已。葫蘆和建國點頭同意。
終於看見林中露出的房屋一角,那就是我可愛的家鄉了。我們三人興奮歡喜,恨不得馬上見到鄉親們,於是腳下走的更快了些。此時在抬眼望過江去,對面那巍峨的龍頭山似乎起了變化,建國疑惑的說了一句:“哎?龍頭山變矮了一截兒。”我和葫蘆異口同聲打趣說:“是你長大了,哈哈!”
我們已經進了村子,可村子異常的安靜,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不知道村子裡發生了什麼變故,何以出現如此情景。我們心裡感覺有一絲的不安。這時我才想起去找葫蘆時鄉親們是知道的,梁二還去找了生產隊回來幫忙。會不會是沒見我們出來,鄉親們進龍洞尋我們去了。
說及此處,我們三人臉色都變了,若真的有人進龍洞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