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灌進山谷,不免讓人擔心起來:山上鬆散的碎石會不會吹塌下來,引起山崩。山谷內風襲不斷,呼嘯著猶如萬馬奔騰,又似鬼哭狼吼,聞之讓人心驚肉跳,難以心安。
前天引發山風,巨大的轟鳴聲把山上堆積的山石震落,堵住了巡邏的要道,班長接到命令帶了我們十二個小戰士前往開道。一早上我們備了些乾糧和水就出發了。
崩塌的地方離營地起碼也有三四十里路,一路上險關山隘叢生,阻礙了我們行軍的速度。繞過一個山樑子,再往前面走上個把小時,經過一座荒山,從其中穿插過去,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開的山關。
山關僅能容一人透過,我們十二人魚貫而入,走上十幾分鍾,便見前面氣勢恢宏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四面的萬丈山樑上寸草不生,都是灰土黑石,壯闊一片。我見過雲南的高山巨谷,可比起喀喇崑崙山那真算不上什麼了,我不免也產生了驚懼之心。
我們已經站在了半山腰上,頭頂往上不知道是高有多少仗的山崖,山頂終年積雪,白雪皚皚,發出耀眼的晶光。崖上碎粒山石松動慢慢往下滑落,時不時就出現小範圍的山崩。
才走上幾步,頭上就佈滿了灰塵。腳下一望,斜刺到深谷的斜山坡,碎石渣土紛紛滾落下去。如果摔下去,根本就收不住身子,肯定隨崩塌的山石滾到谷底,有死無生。
我們在半山腰上,頭也不敢往上抬望,也不敢往深谷處低頭探視,深谷看得多了,神思恍惚,似乎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幻覺上來,讓人有縱身跳下去的衝動。
班長放低聲音說:“別太大聲喧譁,容易引發山崩,別往谷底看,跟上走路,別開小差了!”
很多戰友都沒來過此處,都說幹嘛非得從這地方繞到關卡附近的坍塌之地,從這地方走太冒險了。班長開口解釋了一番:我們走的天險,是軍事密道,只有老兵才知曉這一道路。
本來通往關卡的道路是可以過去的,只是那裡還有山石脫落,堵了數丈的山石,要想透過,無疑難上加難,而且危險不斷。所以僅有此處軍事要道可繞至那裡。
連隊裡就派了我們一個班的人來,其餘的還有其他任務。班長也想了諸多的辦法,要到那裡已經沒有其餘的路線。坍塌的位置處於有利的軍事地位,如果打不通可能給敵人可趁之機,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往哪裡運兵,所以情況緊急,軍區下了死命令,我們必須在三天內清除路障。我們要爭取時間,僅能從軍事要道上透過了。
這一條軍事要道,寬不足一米,是在山腰處挖出來的嵌到,道旁也沒有圍欄,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山崖,沒到山谷可能已經粉身碎骨。我們身子緊緊靠在嵌道的內側,小心往前移步。往山谷看的時間久了就出現了頭暈目眩之感。
此時幾個戰友已經哆嗦起來,卻也不敢胡亂喊叫,只得半閉著眼睛往前面謹慎地挪動身子移步。
突然一股強風灌了進來,我們緊緊靠在山壁上,往外觀看,山石好像從眉心上落下,形似石雨珠子,大小不一紛紛掉落。班長說貼在塹道內側千萬別亂動彈。
這吹來的風是在平均海拔3000的山腰上刮起來的,當地管這種風叫“御天飛風”。我們身處空間狹窄的塹道上,被“御天飛風”吹實了,人也會像個紙片似的飄了出去。
“御天飛風”是瞬間起的風,三幾分鐘就會消停。我們站在萬丈深谷的山腰上,別說三幾分鐘,就算是十秒也似數十分鐘的時間,真怕稍不留神這身子就會飄了出去,到那時哪裡還有命可活。山風一停我們就趕忙挪動身子繼續趕路。
往前探著身子走上十幾分鍾,眼前就出現了巨大的缺口,缺口處有一簾寬約數十丈的冰瀑。山頂上的積雪融化衝了下來,形成一個豎直向下的萬丈深壑。
冰瀑簾子其實並不厚,水圍也如紙片之薄。冰瀑裡面有一條深邃的塹道,我們走了進去,裡面除了水汽淋溼,一時半會卻也弄不得全身溼透。在冰瀑簾子裡塹道外外觀看,又是一副奇景:隱約能見不遠處的水汽映輝,數條七色彩虹分外耀眼,冰瀑洗涮,發出潸然輕聲。
冰瀑簾子內的塹道有些缺了角,根本無路可走,班長取了鐵鍬稍微鑿出能落腳石坦,然後用登山嵌扣插入裂縫之中,我們就惶恐不安地一一摸爬了過去。
出了冰瀑簾子,又恢復了之前的險峻,我們依舊小心地在塹道內穿行,駐足回望,四面重疊的山巒一條條萬丈的冰瀑垂懸,像是那一段段的白色綢帶從山頂直垂到了山腳下的谷底裡,宛如天宮垂帶,戲笑人間。我們不免為這一壯闊奇景渲染,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