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餘營寨,一眼望不到盡頭。
此刻,整個懷縣內外旌旗漫天,兵威如獄。
在十餘座營寨的正中位置。聳立著一座九韌高臺,而高臺周圍的營帳便是此次中原諸侯會盟的中軍營帳,也就是冀州袁紹麾下兵馬駐紮的營寨。
中軍大帳內。一張氣勢非凡、寬大厚重的虎頭蟒紋寶座上,袁紹泰然高臥。帥案前方的階下兩側佇立著兩員身姿雄壯的魁梧戰將。此二人便是時常護持袁紹左右的心腹愛將,河北名將顏良和文丑。
階下,大帳兩側此刻坐著十幾個人,其中大多數人都是袁紹麾下的謀士和將領,但坐在左右兩側首位之人卻不是袁紹的手下,而是兗州曹操和陳留張邈。
待張邈和曹操二人舉樽小酌時,高居帥位的袁紹笑眯眯地對帳下張邈問道:“孟卓兄別來無恙?”
張邈聞聲驚愕。身體微微顫抖,表情頗為緊張,開口準備答話,卻話到嘴邊又生生咽回去。顯得坐立不安。躊躇片刻後,他硬著頭皮地恭聲道:“在下近年來一切安好,多謝袁公掛念。”
草草敷衍一句,張邈撇頭不再看袁紹的笑臉,舉起酒樽佯作好酒之狀。實際卻是憂心忡忡地暗自思量。
事實上,張邈此次原本沒打算前來會盟,更不想再次與袁紹和曹操二人碰面。奈何呂布此前趕赴修武密議時上下嘴唇一碰公然表態出兵七萬前來河內結盟,此話一出,再想反悔也為時已晚。然而這七萬大軍之中有三萬步騎都是張邈和弟弟張超手下的兵馬。多年來他們費盡心力招募兵士,耗費重金打造兵器戰甲,窮兩年之力方才訓練成軍。毫不誇張的說,這三萬兵馬是張邈兄弟二人賴以活命的根本所在,如同命根子,斷斷不容有失。怎奈呂布大包大攬地揚言出兵七萬,使得張邈既不能拂了呂布的面子,又放心不下自己手下的三萬兵馬,被逼無奈之下他只得親身趕來河內會盟,生怕自己的兵馬被呂布敗光了。
今日率軍與呂布抵達盟軍大營後,張邈沒有第一時間前來中軍大帳面見袁紹,更不想與曹操碰面。只可惜有些事情和有些人終究躲不過去,同在盟軍營寨之中彼此早晚都會見面,張邈本想能躲就躲,等到真正碰面時再見機行事。不承想,他剛到大營屁股都沒坐熱,就被袁紹召來帥帳赴宴,無巧不巧的是與他一同赴宴之人正是他最不想見到的曹操。
細說起來,張邈與袁紹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早在五年前諸侯會盟討伐董卓時雙方便已結下仇怨。
那時袁紹身為諸侯盟主,卻與袁術合謀屢屢剋扣各路諸侯的糧餉,致使糧草短缺的諸侯縱兵搶糧,弄得陳留各縣雞犬不寧,一片狼藉。為此,張邈起初隱忍不發,寄希望於袁紹能夠多加約束盟軍,不再禍害他的轄地陳留郡。可惜盟軍縱兵搶糧之事一發不可收拾,愈演愈烈,燒殺姦淫,無惡不作,致使陳留各縣迅速蕭條,百姓大量逃亡,流民遍地,人口急劇銳減。如此惡劣的形勢,促使張邈怒不可遏,隨之前去與袁紹理論,結果雙方言語不和,爭執之中公然翻臉,讓袁紹在各路諸侯面前大失顏面。由此張邈便與袁紹結下仇怨,待諸侯聯盟解散後,彼此分道揚鑣,互相仇視。
相比與袁紹結怨,張邈此前和曹操交往甚密,私交篤厚。袁紹曾多次慫恿曹操謀害張邈,卻都被曹操推脫,拒不執行。此事隨之被張邈得知,令他甚為感動,隨後兗州刺史劉岱被黃巾賊所殺,他力推曹操繼任兗州刺史,算是償還曹操的恩情。
然而隨著曹操一天天做大,實力日益強大,使得張邈感到不安,疑心曹操早晚會謀害自己,繼而奪取陳留,獨霸兗州。於是在陳宮刻意周旋撮合之下,張邈暗中與呂布結盟,趁著曹操率軍攻打徐州之際,偷襲東郡攻佔曹操的老巢。繼而張邈和呂布聯手出擊,一不做二不休,順勢攻佔大半個兗州,將曹操圍困在東阿三座小城之中,苟延殘喘,滅亡在即。
如此以來,張邈算是徹底與曹操決裂,不但背叛曹操,還欲將其置於死地而後快。時至今日,張邈與曹操之間的樑子算是結大了,儼然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然則。此刻張邈卻與積怨頗深的袁紹、曹操二人正面相對,同坐在大帳內飲酒敘談。這種仇人坐在一起吃酒的情形,當真讓張邈如坐針氈。心神極度緊張,身體驚顫。額頭直冒冷汗,生怕袁紹和曹操二人趁機謀害自己。
正當張邈暗自焦慮不安之際,袁紹輕輕放下酒樽,坐直身姿,微笑道:“孟卓切莫多想,儘管安坐飲酒便是,根本不用擔心我與孟德二人伺機加害於你。誠然。此前我們之間卻是有些嫌隙,多有誤會,但這都是陳年往事。如今時過境遷,我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