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不知恥不識時務到了這種地步,能在朱家擺明不歡迎你的情況下,還有臉待在這裡。」在憐兒剛剛那一段番之後,這些話都顯得氣弱,可她就是忍不下這一口氣。
憐兒揉揉額際。「隨您怎么說。」他已經不想再多說什么了。「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希望不會得罪到您。」說完,徑自閉上眼睛。
一旁的言亭默不作聲地為他蓋上薄被,唇間掛著一抹冷笑,在經過朱夫人面前時淡淡地說道:「尊敬不是用身分贏得的,您若是想贏得您該有的尊敬,就該用自己的能力來贏,站在這裡說刻薄話,只會顯出您的悲哀;我們的身分是卑賤,但是並不代表這裡輸人一等。」指指自己的胸口,笑容中是充滿嚴厲的坎坷。
外人歧視的眼光他應該早習慣了才是,但是不斷的逼迫仍令他感到憤怒,招惹憐兒的是朱玉棠,帶他們來北方的也是朱玉棠,為什么承受一切苛薄對待的人就非得是他們不可?只因為他們的身分嗎?他們承認自己的身分的確比人低賤,那又如何?那並不是他們願意的啊!
「你們」不管是那個狐狸精還是這個小官,全都是同一副德行。
銳利的雙眸閃過足以合人窒息的寒芒,朱夫人挺直背脊走離這個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的地方。她一定會想辦法趕走他們,一定有辦法處置他們,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將他們趕離朱家,要不然她不曉得自己還能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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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夫離開之後,朱玉棠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看看憐兒的身子是不是好了一點,憐兒剛剛的蒼白樣子他實在是無法放心。
「別走好嗎?」席湘緣拉住他的衣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隱藏在內心的希望給說出口。
朱玉棠沉默,沒有笑容的臉龐教席湘緣幾乎放棄堅持,拉著袖口的手也悄悄收回到被子底下。
「還有什么事嗎?」他終於出聲。
搖搖頭,她只是希望他能陪陪她,就算只是坐著,什么話都不說也可以。「沒事。你想去看看他嗎?我是說憐兒。」
瞧見她想要求又不願為難他,該妒忌又不知從何妒忌起的模樣,他心裡有些悸動。她是他的妻,陪陪她是理所當然的事,不該讓她如此猶疑心驚。
「沒關係,如果妳希望我在這裡陪妳的話,那我就在這裡陪妳。」成了親,她就是他的責任,一直記得的是要保護憐兒一輩子的承諾,可卻忘記要保護自己的妻,也是身為一個丈夫該給的承諾。
席湘緣訝異了,一雙杏眼圓睜,她只是希望、只是希望他能陪陪她,卻不真的認為他會答應他的要求。「你真的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看來他真的給她太少,竟然連這么一個小小約允諾也讓她驚喜。「當然,妳是我的妻不是嗎?丈夫關心自己的妻子是應當的。」
真的?他是真的當她是他的妻所以才心甘情願留下來陪她,還是將夫妻關係當成一種責任,為了盡責才留下來陪她?
她希望是前者呵!如果自己能在他中有一點點地位,她的心也就滿足了,只要有一點點分量,她就可以放心地給予一切;這樣她的給予才不會白費。有一點點分量,便足以讓他注意到她為他做了什么,她可以為他付出什么。
「謝謝你」她幾乎要熱淚盈眶。
朱玉棠心軟了,想起他們兩個人,只拜過天地喝過交杯酒,天要的相處也不過只有這些回憶,貧乏得可笑。
「是我對不起妳。」可在他心中,還是憐兒重要,即使坐在這個地方與她相陪,一半的心思仍念著另一頭的他,是不是舒服了一點?是不是又在視窗吹風?
他的溫言軟語讓她放大了膽子,重新伸出手,試著撫觸這甲該碰觸的臉龐。
她的手,比憐兒大些,比憐兒柔軟,軟軟的掌心是溫熱的,跟憐兒微帶冰涼的掌有些不同,可一樣都很舒服。
「可以嗎?」她問,帶著滿臉的羞怯。
不用太多的言語,但朱玉棠曉得她的意思。
俯身,吻住那張溫熱的小嘴,帶著香氣的胭脂味他不喜,慢慢習慣了也就不覺得難以忍受。
她是他的妻。再一次告訴自己的心,她是他的妻,所以該給她應得的一切。
天色漸漸地暗了,房裡的一雙紅燭沒有僕人敢進去為他們點上,曖昧的聲響染紅婢女的雙頰,口耳之間的相傳,給了朱夫人一臉喜色。
那天,憐兒因為腳上的傷發燒,燒得全身發熱,滴滴汗水順著身體的肌膚滾下。可是熱度只困住了他嬌弱的身軀,卻不曾燒傻了他的腦子,他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