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南明崩潰那虁東定然無法獨存,三王內訌後朱盛蒗的心態基本是混吃等死了。
親征的皇帝在自己的領土上被擊斃,幼主登基,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認為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清廷都無法發起大規模的進攻。既然敵人無力進攻,那明軍就有收復失地的機會。南明又一次獲得了發起戰略進攻的機會,無論步伐多麼小,只要能前進就有希望。朱盛蒗也從自己的藏身之處鑽出來,多次口若懸河地和郝搖旗商談天下大勢,甚至還對明軍該在哪個方向上發起戰略反攻發表了很多看法。上次朱盛蒗有這種興致還是李定國擊斃尼堪的時候。
無論鄧名到底是哪個宗室,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朱家人,那朱盛蒗就是皇族。從這一點說,將來坐在皇位上的是永曆天子還是長江提督,朱盛蒗並不是十分在乎,反正輪誰也不可能輪到他這個東安郡王。
為了自己的皇族身分,朱盛蒗必須要強調“鄧名”是一個化名。剛聽說此人時,朱盛蒗還是十分懷疑,可是在鄧名擊殺胡全才、生擒郎廷佐後他的懷疑漸漸減少;而在高郵湖勝利之後,誰要是敢當著朱盛蒗的面前說“鄧名”不是化名,莫怪東安郡王一巴掌扇上來。
再比如擊殺胡全才那件事吧,雖然鄧名發檄文說是自己殺的,郝搖旗也私下和朱盛蒗說過事情的真相,但現在郝搖旗已經絕口不提,再談起鍾祥之戰時滿口都是鄧提督英雄了得,深入敵營刺殺敵酋;而朱盛蒗則願意認為郝搖旗最初那套說法只是一個玩笑,至於這個一點兒也不可笑的笑話,東安郡王決心深藏心底,帶進棺材,一輩子再不和人提起。
“當然是化名。”雖然知道朱盛蒗是明知故問,郝搖旗還是毫不猶豫地答道:“提督是三太子!”
郝搖旗依稀記得,好像曾經有謠言在心腹將領中流傳,大概是說鄧名未必是三太子,而是袁宗第不知道從哪裡尋來的一個宗室。不過這種可笑的謠言郝搖旗認為自己從來沒有當真,鄧名肯定是烈皇的遺孤。雖然闖營逼死了崇禎,但他的兒子深明大義,體諒闖營將士的苦衷,把恩怨拋諸腦後,準備親自領導闖營取得最後的勝利,完成中興大業——還有比這更能流傳後世的佳話嗎?
“嗯。”朱盛蒗點點頭,他並沒有反駁郝搖旗的話,不過在他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有一點兒可疑。
若是烈皇的皇子,甲申之變後肯定會去江南,既然到了江南,怎麼會不投身舟山軍中?還千里迢迢從江南趕來四川。如果說皇子對張煌言有什麼成見或是貪生怕死,還能勉強解釋,但鄧提督英武,和張煌言的關係聽說也不錯,可見這種說法不值得一駁。
在四川出現的宗室很有可能是蜀王之後,但朱盛蒗聽說蜀王家被西營殺得乾乾淨淨。距離四川不遠的除了蜀王還有楚王,據說楚王家也被殺得精光,但作為楚王旁支的朱盛蒗感情上卻不願意相信:“若鄧提督是楚王就好了,那中興以後我差不多能升為親王了吧?嗯,要說很有可能啊。再說烈皇遺孤的年紀似乎有點對不上,而老楚王那麼多孫子,好像有年紀差不多的啊。”
第二十八節 算計(上)
鄧名的部隊並沒有在武昌停留得太久,與賀珍見面後,下游立刻就有急報傳來,稱蘇克薩哈和遏必隆已經帶著八旗返回京師。滿清對崇明島不構成威脅後,鄧名就應該履行協議返回四川。東南的督撫們唯恐鄧名在他們的地盤上停留太久,會讓朝廷生出再次派援兵南下的念頭來;而且鄧名留在清廷的境內對督撫來說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以前鄧名是自費出征,但根據高郵湖之戰的協議,這次明軍返回四川前的軍費都由東南幾個督撫共同承擔。
不但清軍盼著鄧名儘快遠離他們的地盤而去,就是鄧名的手下也歸心似箭,定下未婚妻的人恨不得趕緊飛回成都完婚,而那些有家室的人也非常懷念分別了好幾個月的家人。
越是距離四川近,軍心就變得越浮躁,穆譚再次為鄭成功的南京之戰辯解:“如果提督真打算移鎮南京,那麼就一定要帶上軍屬。”上次鄭成功進攻江南時攜帶大批將士家屬導致慘敗,遭到很多人詬病,在川軍的教學中也是一個反面教材,但鄧名也明白鄭成功確實有為難的地方。在沒有電話、電報的明朝,和家人遠隔千里確實讓人很不放心,對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來說,隔這麼遠的距離和永別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因為郝搖旗和東安郡王正在趕來,所以鄧名並沒有立刻啟程,又等了他們幾天。
鄧名不願意也無法撒謊,不過他也意識到眾將對自己身份的誤會帶來了一些好處,而這次遇上一個正牌宗室,鄧名料想是隱瞞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