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留在岸上的這些清軍已經無人還有抵抗的慾望,他們紛紛按照明軍的要求,抱頭下蹲。雖然此時明軍還沒有抵達董衛國的土丘,但周圍的清軍士兵已經有人未雨綢繆,搶先一步蹲在地上了。
“穆”董衛國看清了敵將的旗號,他身體一晃,右手一鬆,佩劍就無力地掉落在地面上。
“怎麼一遇上我,他就記得偵察了呢?怎麼一遇上我,他本事就都來了呢?”董衛國氣憤得大叫起來,仰頭質問蒼天:“他怎麼就會欺負我呢?”
此戰明軍傷亡不到二十,擊斃二百多清兵,俘虜了三千多敵兵。戰後鄭堯君並沒有立刻去營地裡和同伴歡慶,而是和其他弩手一起在戰場上尋找被他們射死的敵兵,每找到一個被自己殺死的敵人後,鄭堯君就會掏出匕首,把弩箭從屍體上挖出來。
這些純鐵的弩箭也都是張長庚給的贖城費的一部分,都府目前根本無法提供同樣質量的兵器,所以鄧名鼓勵弩兵自行回收弩箭。
“這一仗有什麼可總結的呢?”鄭堯君一邊尋找著,一邊在心裡琢磨著,現在明軍戰後肯定會有總結會,作為一個常備軍中士,鄭堯君暫時還沒資格參加軍官會議,不過肯定要在班組討論會上發言。
去年跟著張煌言前去南京的時候,鄭堯君帶上了妻子、妹妹,所以他沒有選擇冒險返回舟山,而是加入了鄧名的軍隊。那時鄭堯君雖然是個射手,但不識字、對旗鼓也缺乏瞭解,可他顯然有打仗的天賦,在湖廣的幾次戰鬥中脫穎而出,戰技也透過軍事訓練迅速提高,黃州之戰後就分到了一把精緻的弩機。等到了成都後,也沒有絲毫意外地被留在常備軍中。
現在鄭堯君已經認識近一百個字了,還給自己起了這個正在用的名字,這個識字數已經達到了鄧名定下的軍官資格標準,如果將來軍隊擴編,從軍士中提拔更多的軍官的話,鄭堯君有很大的機會。
晚上的班組討論會上,鄭堯君主要就潛伏接近和班組配合進行了發言。後者是鄭堯君發言的重點,他覺得明軍目前還有不少問題,清掃戰場時在好幾個敵兵身上發現好幾處致命傷,也曾親眼看到一個重傷的敵兵,只是因為遲遲不肯倒下,就繼續受到弩箭打擊——明明這個敵兵已經失去戰鬥力了,但是明軍射手卻因為緊張情緒下意識地不停攻擊,直到他徹底倒地。
鄭堯君覺得這可能是因為明軍彼此間配合還有問題,而且在緊張的戰場上也不是每個人、每時每刻都能準確判斷目標的威脅程度——浪費火力無可避免,但如果浪費太嚴重就不好了。至於怎麼改進訓練方法,鄭堯君暫時沒有想法,沒有提出任何建議。除了鄭堯君以外,還有幾個明軍射手也提出了類似的報告。
穆譚第二天返回九江後就去向鄧名報告戰果。
“又是董衛國?”鄧名吃了一驚:“他不是才走麼?”
“沒錯,有給我們送船送糧食來了。船不好,適合在鄱陽湖裡用,但不適合長江,若是提督想進入運河,這些船可真夠嗆。”穆譚已經檢查過所有的船隻,他向鄧名報告道:“不過糧食不少,足有三十萬石吶。”
除了董衛國以外,還有好幾百在九江被俘、經過甄別拿了一兩銀子走人的清軍士兵再次落入明軍手中,這批有經驗的老兵損失並不大,幾乎都沒傷到一根寒毛。被明軍擊斃的多是從南昌派來的綠營,這些人沒有和明軍交戰的經歷,抵抗最激烈,傷亡極其慘重。
“他們是不是覺得我的銀子太好拿了?”鄧名眉頭皺了起來,這批九江綠營十天前才拿了遣散費,這就又來拿第二份。
穆譚觀察著鄧名的表情,試探著問道:“是不是不給他們遣散費了?”
“唔,我想想。”鄧名琢磨了片刻,問道:“他們都有盔甲嗎?”
“有些人有,不過大部分無。”穆譚答道,這些人剛剛被釋放,江西巡撫張朝沒有立刻補齊他們的裝備,只有董衛國的親信衛隊又一次向穆譚交出全套裝備。
“連盔甲都沒有,太虧了。”鄧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過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發遣散費吧,我們連不要的輔兵都給,他們不給也不合適,不過我以後得想個法子,不能老這樣。”
“遵命。”
“那個董衛國還是給一兩銀子放了吧,才過去十幾天就又來給我送糧食,真是辛苦他了。”想到三十萬石糧食,鄧名覺得多發五百兩銀子也不算什麼了:“我本來覺得江西、湖廣我們不會老來,沒必要建立非常重要人士制度,不過說不定有必要為董布政使特設一個了。”
“董布政使不肯走,”穆譚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