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林啟龍就可以棄官潛逃,去四川那邊做個富家翁:“就是搬運家人的速度得快一些,至少得把老大一家先安全地弄出去。”
漕運船隊在瓜州的大營外等待檢查,準備進入運河開始北上,因此押送將領也都住在附近,很快就被林啟龍的使者從軍營帶來。明白人之間不用說太多話,而且這些將領也和江西綠營一樣,受到欠餉和被攤派債券的困擾。清廷對他們的威壓同樣受到很大削弱,現在更有漕運總督帶頭,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大家很快就被煽動起來,興奮地摩拳擦掌,打算回去把朝廷的銀子分來補貼家用。
“還有一個麻煩,”林啟龍知道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為了做得逼真,清軍會焚燒一些空船,還會讓一些人打出紅旗,裝成明軍吶喊一番,做出被明軍襲擊的假象:“不過不大。”
這些舉動當然會讓明軍迷惑,不過林啟龍已經看過了葉天明的書,再加上和鄧名相處的一些經驗,認為已經把握到了對方的思路:“這件事對保國公無害,我再分他一些銀子,讓他到時候幫我們遮掩一下便是。”
又一次從頭到尾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計劃,林啟龍確定沒有遺漏什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知道鎮江那邊負責水營的是老熟人穆譚,是個貪贓成姓的傢伙,又有多次合作的交情,回頭通報他一聲,再讓他代為轉告鄧名自然是最方便不過。
“報告,對岸有火勢。”
聽到報告後,武保平一躍而起。
今天穆譚去鄧名大營了,由武保平負責控制川軍的水師主力。雖然清軍很老實,明軍還擁有絕對的武力優勢,但武保平跟隨鄧名多年,從建昌、東川府開始就是一路偷襲,無數次見過強大的敵人因為麻痺大意而飲恨敗北,因此他從來不敢大意。今天既然是武保平值勤,他前半夜一直精神抖擻,後半夜換崗後也是合衣而臥。
拾起床邊的盔甲,武保平衝出營帳,跑到江邊時他已經穿戴整齊。
“怎麼回事?”武保平一邊認真觀察瓜州那邊的火光,一邊詢問接替他值勤的姜楠。
當年的東川十八騎中,除了鄧名、周開荒和李星漢還有十五個人,現在都是少校軍銜。這次出征來了八個,在四個中校的手下幫忙。而在穆譚這個營中,武保平是第一副官,姜楠是第二副官。
“我一開始以為是營嘯,但看了一會兒,發現不是,”姜楠指點著對岸的火光,與武保平分享著自己的心得。那些火光乍一看像是東一處、西一處的,但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其中隱隱有規率。在姜楠這種放火和偷襲的高手眼中,明顯是有人在安排:“我已經下令全軍戒備。”
“嗯。”武保平點點頭,他完全同意姜楠的判斷:“不是我們的人在攻擊敵軍。”
“不是。”姜楠立刻說道,如果是劉體純和黨守素與清軍發生衝突,火光不會這麼有規律:“不過我已經派船去聯絡他們了。”
又觀察了片刻,武保平轉頭看向姜楠:“你覺得為什麼會著火?”
“是敵人的誘敵之計。”姜楠越看對面的情況越覺得可疑,一開始模模糊糊的猜測現在已經相當清晰,吐出“敵人”這兩個字的時候,姜楠的聲音已經變得冰冷徹骨:“對方企圖讓我們誤會北岸發生了戰鬥,吸引我們去調解或是參與混戰,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可能還有一些人裝扮成我軍的樣子。”
“好賊子。”武保平也是一聲冷哼。穆譚不在,他們兩個副官都感到肩上的責任重大,比起有長官主持的時候,神經繃得更緊:“未必是誘惑我們,也許是想要誘惑劉將軍和黨將軍。”
“咦,他們怎麼會挑今天這個時候?”
隨著姜楠這聲驚呼,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憂色和一絲懼色:“賊人怎麼會知道今晚穆中校去提督大營了?”
清軍老實了這麼多天,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挑在鄧名召集主官的時候動手。這種巧合不禁讓武保平和姜楠聯想起他們的高郵湖之戰,對方對己方情報掌握得如此清楚,那麼一定所謀甚大,而且準備充足。
“全軍臨戰!”武保平大聲下達了命令:“肅清江面上的敵船。”
既然對方能探聽到己方的臨時人事調動,那就說明可能有細作潛伏在中軍,清軍就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支軍隊調到揚州,然後趁夜行進到了瓜州城外。武保平和姜楠都知道林啟龍早就從淮安趕來揚州,現在可能就在瓜州大營中,漕運總督和河道官兵肯定參與其中,蔣國柱的兩江軍隊是否參加還不知道。
“我這就帶著水師去偵查對岸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