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說這裡的那個陳王已經在用驚人的速度腐化自己。錦衣玉食,歌舞美人,這些將陳勝的視線遮蔽在了城內的華美奢侈之中,卻忘記了城外千里外數十萬為伐秦宗旨,為“誅暴秦,伐無道”之口號奮鬥的義士。忘記了是這些人的鮮血才換來陳勝的錦衣華服。
上層的墮落如此迅速,周市對陳勝會給吳廣的支援也就越發沒有信心。甚至,周市無不惡意地揣測著到最後吳廣失敗是不是因為陳勝的制肘。如此一想,周文對自己老巢這麼靠近危險地區著實有些擔驚受怕。
見此,周市不得不考慮自保的問題。
看起來最簡單的,自然是重兵雲集在西線和章邯死磕。但這一點無疑是最衰的決策,魏國的底子有多大,最清楚的不是魏咎而是周市。甚至這個所謂魏國都是周市一手打下來的!看似周市兵力不少,有十萬大軍。
可實際上,精兵不多,很多都只是拉起隊伍下發武器組織起來的新丁。這些人,可以匹敵刑徒軍的加起來不過萬數,算得上正規軍的,只有不到三萬之人。
這樣的家底,在半年之中拉起來自然是了不得的事業了。可面對二十萬如狼似虎銳氣悍勇的秦軍,周市不得不退卻。他不是懼怕,而是知道實力的差距導致的必敗。
故而,周市必須改變。最實際又最無奈的辦法就是遷徙。最終,周市遷徙將王都遷徙到了臨濟。同時,為了在臨濟周遭打出一片天地,周市進攻東郡,略泗水郡之地。
至於泗水裡的一干小雜魚,周市是不放在眼裡的。因為周市有這十足的底氣,泗水郡的池子太小,暫時還沒有什麼蛟龍可以對抗!
這不是自傲,而是周市對泗水郡、薛郡的情況作了充足的預備!
看向東方,周市如同再看一個新的可以供他反秦復國的根據地!這一次,周市的視界越看越遠,最後落在了碭山上!
碭郡郡治,碭山縣。
此刻代領郡守事的監察御史安平正在和方與激烈爭吵,為的,就是而今一封來自北方的來信。
“亂臣賊子,人人皆可誅之!”安平義正言辭,道:“他周市再如何言辭謙卑,都改不了他是亂臣賊子的事情。而今竟然還要與他合作去收復失地,這是我大秦臣子的恥辱!更何況,豐縣為泗水郡轄地,我為大秦臣子,如此名不正言不順,焉有出兵之底氣?”
方與神色疲憊,輾轉回來,從敵營之中掙脫極是不易。而今還要操持練兵軍備,真是十分疲倦。此刻,卻不得不打起精神,道:“周市固然可殺,卻並非沒有利用之餘地。我大秦是正統,此等六國遺族想要掀風作浪,自當誅殺之。可眼下,碭郡一無財二無兵馬,朝廷的援助眼下又因為四處隔絕不可得。咸陽、晉陽,一個都找不到。讓吾等如何去剿滅?”
“眼下週市致信與我等,出兵復豐縣,正是大好時機。豈能因此而放棄?”方與聲音誠懇,可安平卻無多少動容之色。
方與見此,不由心神黯然。作為和劉邦接觸最多的將領,他知道這隻起義軍的潛力,眼下正是其弱小滅殺的最好時刻,可他人微言輕,說話難免沒有影響力。若不是朝廷沒有免職之命傳來,他恐怕連郡尉之職都做不下去。
也正因此,再加上先前戰敗的因素,讓方與說話的影響力難免小了些。
安平緩緩搖頭,方與一陣黯然,振作心神再道:“我觀這夥叛匪紀律嚴整,領袖睿智,且悍將勇猛,人心堅定。若是不能趁早殲滅,只怕將來,就要釀酒大禍啊!”
安平還是搖頭,出聲道:“就算如你所言,便是滅掉了這夥叛匪,可最後如何抵擋周市?這劉邦不過一小吏出身,便是再如何睿智,泗水之中也難以掙扎。但周市是魏國大將軍,儘管大秦不承認,可魏地百姓是認的。一旦周市將手伸到碭郡,最後豈不是前驅狼後入虎?”
看著方與神情黯然,安平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道:“罷了,只要不大規模出兵,虛張聲勢,騷擾用間,都由你來吧!”
方與神色面有不甘,但見此,還是躬身謝過。能做一些,總比什麼都做不了強。
豐縣。
一身錦衣華服的雍齒拿起手上的這封書信,眼神之中,捉摸不定。耳中,似乎還有周市使者那恭謙的態度和那番令人心神沉醉封官許願的動人話語。
“位列將軍,總比在一個小縣城窩囊著好!”雍齒這般想著,忽然感覺胸口一陣火辣辣地熨帖:“幹了,跟他劉邦造反不就是為了升官發財?既然周市能給我,何不從了周市?”
雍齒緊緊捏著這封書信,似乎捏住了自己未來的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