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有三年的時間了。三年,從一個全無實權的皇長子成為帝國北疆的重要帥臣,帳下子民百萬,兵馬數萬。發展到這裡,沒有嬴政的暗自迴護哪裡會有?
光是一條大秦的軍權的嚴防死守就不可能讓扶蘇擁有一支完全嫡系的軍隊,要知道,而今扶蘇實際上掌握的兵馬可是有三萬之數的。更別提蒙恬蒙毅這對兄弟就是嬴政自己塞給扶蘇留作的輔國大臣!
蒙恬是當時第一帥臣,蒙毅是扶蘇身邊最為信任的侍衛官。光是這一樁,扶蘇就不該對嬴政懷有什麼怨恨!畢竟,胡亥也是他的孩子。寵愛幼子,是父母之通病。
而此刻,嬴政將要大行歸天了。扶蘇心中還能對這個父親有何怨恨嗎?
看著始皇消瘦的面容,扶蘇諾諾無言。忍住了眼角的溼潤,顫聲道:“父皇”
兩次呼喊,終於讓目光有些渾噩的嬴政凝眸看向了這個跪在床榻之下的扶蘇。看著扶蘇英武挺拔的樣子,嬴政笑了艱難地想要開口,此刻李左車忽然端出一碗藥湯,扶蘇心中感激,連忙給嬴政喂下。
嬴政這才覺得喉嚨舒爽了許多,開口也不那麼艱澀了,看著扶蘇的這樣悲切的模樣,微微搖頭道:“你總是溫文爾雅之姿,學壞了那群儒生。今天,戎裝甚佳,這才是我嬴政的兒子!”
扶蘇心中一片酸楚,用力點頭。有些顫音道:“父皇,我護您出去。外面我還有兵馬數千,等到了臨淄,為父皇延請名醫!”
嬴政輕嘆一口氣,面上病態地呈現了一片潮紅。扶蘇見此,心中猛然下沉。嬴政卻不覺得有何不妙,強自撐起身體,看著扶蘇嘴唇動了動,又是笑笑:“我嬴政,自幼便殺過叛賊,誅過血親。原本以為對這生死也看得淡了,不想,還是和常人一樣。枉我尋那仙藥害得朝政傾覆,兄弟睨牆”
說了這麼多,嬴政竟然不感覺有何苦累。似乎還來了興致,神采飛揚:“我嬴政生於趙,長於秦。13歲誅嫪毐正朝綱,自親政起遠交近攻,合縱連橫攻伐六國,至二十六年遂得天下一統。開千古未有之偉業,遂至一代帝王,手創皇朝。此生,於國事無憾矣。”
這一刻,扶蘇似乎也想到了這個老男人身上那一幕幕令人心顫的偉業。大秦,這個西陲偏遠小國,一步步成長為天下大國。最終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完成了一統天下的使命,成為了萬民頂禮膜拜的帝王!
光是想一想,這該是怎樣的偉業。怎樣令人心潮澎湃的事蹟,而扶蘇,卻要眼睜睜看著這樣一個千古傳揚的帝王隕落。更讓扶蘇心傷的,這名帝王是他的父親!
有感於嬴政那震懾古今的霸氣,卻要心傷無盡為他生命流逝感到一股股無力。
“唯一無憾的,便是這皇位之傳承。”嬴政輕輕嘆了一口氣,扶蘇卻感覺到嬴政的生命正在飛快流逝。
嬴政慈愛地看著扶蘇,輕聲道:“我看錯了趙高,卻還好有一個贏忠。”說著,贏忠此刻高高捧起一卷明黃色錦帛!
嬴政支起身子,扶蘇連忙過去攙扶,卻不想被嬴政開啟:“過去!”
帝王雖老,威勢依舊無雙。
扶蘇深吸一口氣,端端正正地拜在嬴政榻前。
嬴政掃了一眼在場的贏忠、伏承、李左車、羊牟,聲音沉鬱:“大秦皇帝嬴政,今日茲命贏扶蘇為大秦皇太子;監國,稟軍國大事!”
贏忠輕聲道:“皇太子殿下,接旨吧。”
扶蘇顫顫巍巍接下聖旨,忽然舉手發誓道:“我,大秦皇太子扶蘇。今日在此盟誓,若為秦皇,但有一天在世,定兢兢業業,不負父皇所託。否則,天棄之!”
秦始皇嬴政滿意地看了一眼,忽然間眼神一陣渙散。當扶蘇撲上去的時候,鼻息早已沒了蹤跡,而胸間也再無跳動。
李左車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帳外尚有千萬兵。”
意思就是扶蘇此刻可不要犯傻啊!
扶蘇擺擺手,道:“羊牟何在?”
羊牟猛然立正,如同一支蓄勢待發的標槍:“青龍營可堪用否?”
羊牟面色漲紅,高喝道:“不惜死戰!”
扶蘇抽出腰間寒芒鋒銳的配件,冷聲道:“全軍集結,護著陛下靈柩,給我送到行朝去!”
贏忠猛然色變,道:“陛下,前方正有楚賊!”
扶蘇冷哼一聲:“那就擊潰楚賊!”
贏忠狠狠一咬牙,而今扶蘇的身份再也不是一個輕飄飄的皇長子了。他是大秦皇儲皇太子殿下,是監國,稟軍國大事的重臣。一旦完成手續u,扶蘇就能從皇儲化身成為皇帝!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