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來。不可有半點輕忽!”
連缶連連稱是,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起來。
原來,柳大一家也就是個做小買賣的。平日間和鄰里也頗為和氣,大家也就知道柳大有一房嬌妻十分可人俏麗,只是結婚了數年卻總是大不起來。只好收養了一個孤女燻兒,此事一直是糾纏在小夫妻倆心中的心結。昨日間柳大的髮妻想要去神廟燒香,求得肚中爭氣一些。柳大一聽,便跟著去了。沒成想,在城郊神廟竟然碰見了郡兵的長官去遊玩。那長官見了柳大發妻我見猶憐,和柳大牽著燻兒甚是俏麗可人,頓時心中生了淫~念,竟然吩咐親兵在歸城小路之中先是一棒敲昏柳大,再左右呼喝將柳大的髮妻和女兒燻兒給擄走了!
這如何不讓柳大心中鬱憤?悠悠醒來的柳大一個人跑到軍營之中,想要討回公道,卻發現原先治軍嚴謹的前任郡尉早就離職。結果,連李念的影子都沒都沒見到就被李念的親兵發現,一頓馬鞭狠狠抽打,背上全是皮肉翻滾後便被丟了出來。
萬念俱灰的柳大不知在哪兒得知扶蘇和何辜今日交接權力,到時,連小吏都要去觀禮。柳大一聽,換了一身最乾淨的衣服,拿出最後的氣力瞅準時間,敲響了時隔三年不鳴的“訴冤鼓”。
這才有的一幕萬民圍觀郡署的場面。
這連缶性子伶俐,將事情上下說的清清楚楚。同時又聲情並茂,將期間柳大的冤屈、郡兵長官的跋扈囂張、柳大妻女的孤苦無助都道出一眾人聽。
真是讓人聞者落淚,聽者傷心。一時間,場上眾人紛紛群情洶湧,一起要求何辜這個朝廷使君為民做主,誅殺奸人了。
“請使君務必要為柳大一家做主啊!”當先一個激動得讓聲音幾乎變色計程車子首先大喝。
有了開頭鳥,其後眾人心中對官府的懼怕也暫時被拋卻,一起喝道:“請使君定要將這等奸人繩之於法啊!”
“若是不將這等奸人鎖拿,只怕我等小民心中難安啊!”
“正是正是。使君,若是這等為禍鄉里的郡兵繼續猖狂。只怕,下一個就不是柳大,而是何大,張大,李大,數不盡的百姓將要受害啊!”
群起洶湧的聲潮幾乎將整個郡署都給掀翻,數十個分列兩行的差役連忙帶著手中直木棒子將大門口築起人牆。棍棒連成的人牆卻有些難以抵擋數百人的人潮。
人群一個個想往前擠,想要舉民願於使君案前。
連連拍起的驚堂木發出響亮的聲音,卻壓不過幾乎要將郡署房頂掀開的聲潮。這時的何辜面上有些發白,連連指派差役堵住人牆。秦朝司法嚴謹,可在雁門卻難行,這兇悍的邊疆之民不好強壓。至少,何辜心中清楚若是他動用武力強壓,極可能鬧出民變。而今,郡兵軍紀散漫,越來越多為禍鄉里的兵油子。幾乎每日都有鄉民與郡兵的衝突,甚至何辜手中軍民衝突死人的都有好幾個案卷。
相應的,鄉民郭坊也對這些本該守護鄉里的郡兵心懷怨恨。這個怨恨而今極可能因為柳大案聚集到一起爆發起來。
心念電轉,何辜額上的冷汗也就越來越盛。連連指使的差役也有些不夠用了,郡署之中三班衙役也就不過百餘人。除非將捕快們手下的那群“副手”也喊過來,不然,這從中庭一直排到郡署大門外的人群足夠將郡署給淹沒掉。只要讓因為柳大案憤怒無邊的百姓衝進大堂,他何辜一個無能頭頂的帽子就能死死帶上身上去不下來。
何辜站起的身子似在抖著難以自制,這般嚴重的後果幾乎將何辜都給壓垮了下來。為今之計,也只有順著百姓,將百姓的憤怒轉移到李家身上。可是其中利弊何辜也是十分清楚。
首先,整個郡署上百號吏員吏目中大半就是李家直接或者間接影響的,其餘也被三家掌握大部。真正能被何辜控制的,只有御史府那一幫人。可以說,眼下何辜根本就不是主場作戰。
若是何辜當下發出領三班衙役抓李念的命令,只怕衙役充耳不聞的居多。到時候,他何辜恐怕連郡署都出不去。再到那時,憤怒的百姓衝進官署。柳大案就會“亂民衝擊官署覆蓋”,他何辜不僅要被革職,柳大案也再也翻轉不了了。
只怕,那個名作連缶的伶人就是這般想著的吧!何辜心中暗暗憤恨地瞪著連缶。嚇得不知所措的連缶連連靠邊,反倒將一直囁嚅著沒說話的導彌推到了身前。
何辜沒奈何,看著人牆上越發不堪的局勢,只怕過不了多久,力盡的差役們就得被人群衝散了。求救的眼神示向郡丞龐錄,卻見龐錄低著頭,將頭稍稍扭向扶蘇那邊。
何辜心中暗自大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