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下來,點頭道:“冷靜了。”
陳餘面色不變,卻徒然厲聲道:“陳餘有三問,欲問少主公!”
趙歇按捺住性子,低頭道:“請先生賜教。”
陳餘道:“第一問,陳餘欲問少主公可知錯扶蘇為何人?”
趙歇回道:“扶蘇乃嬴政長子,秦皇長子。誰人不知?”
陳餘接著道:“那少主公可知扶蘇喜好何物?厭惡何物?怎麼個性情?”
趙歇反譏道:“我堂堂王子,又不是他扶蘇家的姬妾。如何要知扶蘇之喜好?”
陳餘目光平靜,沒有掩飾眼中的那抹失望:“陳餘有第二問。少主公可知我等所長?可知扶蘇所短?”
趙歇想也不想,道:“身為王族,這趙地之上自然有諸多與我交好依附之豪族。錢財無盡,人手不缺,還有極大的影響力。這便是我等所長。至於那扶蘇所短,那可就多了去了。扶蘇初來趙地,人馬不熟。手下兵不過千餘,將不過三兩員。錢財不及百萬,幕僚不過十人。民心不歸贏氏,官紳將卒不喜扶蘇。這都是扶蘇之短。”
陳餘神色緩和了下來,面上也多了幾分顏色。開口道:“少主公英明。”
陳餘心裡一樂,陳餘雖說是趙家的幕僚,可也算作是趙歇的師傅,而且還是很嚴格的那種。眼下這般,能得陳餘一聲誇讚,顯然讓趙歇頗為受用。連忙道:“還是先生教導的是。”
兩人一陣吹噓,彼此臉上的顏色都好看了些。當然,這主要是陳餘怕接下來的話太過打擊趙歇,這才使出的緩兵之計。
果然,接下來陳餘繼續板著臉,道:“那少主公為何不一己之長攻敵之短?”
趙歇一愣,還未做聲,陳餘接下來的話就讓趙歇面上發燙起來。
陳餘道:“扶蘇能一年殺十萬,北破匈奴西鎮隴西,豈會是可欺之輩?這種人,心機城府絕不會如市井流言一般不堪。若是小瞧了他,以市井之言就揣度如此一方大敵。不是侮辱扶蘇,那是侮辱我等之智謀!”
趙歇面色一紅,抿著嘴,有些倔強。
陳餘這話,幾乎一字一句都叫趙歇坐立難安。因為,最先懼怕扶蘇的是趙歇,而懼怕之後趙歇卻根本就沒有嚴格地重視扶蘇。反倒在到達代縣後竟信了市井中對扶蘇的傳言。天真地以為真的是扶蘇昏招迭出,用三郡之地換取帝位至尊!以致最後弄出一個遊徼案去對付扶蘇。
陳餘停頓一下,繼續道:“據我所觀,這一年,扶蘇面對敵人之多我等一輩子也未必能遇到。而任何輕視了扶蘇的敵人,沒有一人有過好下場。”
“那冒頓又是如何情況?若不是王芙那小娘皮,扶蘇早就淹死黃河了。”趙歇對這個嚴師竟然如此推崇扶蘇這個又懼又怕的敵人心中有些難受,出口抓住了扶蘇最危險的一次。
陳餘心中微微一嘆,知道趙歇並沒有從根底裡正視扶蘇。道:“不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此危險之事,扶蘇犯了卻不止一次。按理,這並非智者所為。可若是在扶蘇身上,那便不同了。對自己能狠下心的,對敵人自然能更加狠。扶蘇每次絕境,都能絕處逢生,隨後便風生水起。若是換做你,在武陵地下可能一舉以己身破掉千人之軍?”
趙歇雙頰發燙地低下頭。
陳餘繼續道:“陳餘有第三問,請少主公答。”
趙歇面色一正,道:“請先生賜教。”
陳餘雙目緊緊盯著趙歇的眼睛,良久,在趙歇有些發毛的躲避下開口道:“敢問公子置我等於何地!”
趙歇面色一變,惡狠狠地反瞪回去盯著陳餘此時,趙歇腦中徒然回想起那雄渾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歇兒,我王族隱藏得太久。久到已經讓天下人都快忘了我們。久到已經讓權力幾乎快脫離我們了!族中幕僚強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勢。但只要我身在人間,趙國王族便不會亂。只要咸陽的那群老頭子不會死,他們就不敢動。他們不會動,你也不要輕易激怒他們。儘快樹立威信才是,記住:輕易不要激怒他們。歇兒莫要讓我失望啊。”
良久良久,各種念頭百轉腦間的趙歇才頹喪地低下頭,輕聲道:“自當先生教我。”
重新從這個年又不懂事的少主公手中拿回決定權,這讓一眾謀士代表的陳餘心中稍稍鬆了口氣。趙家雖說是趙國王族,可實際上除了那份大義外很多實權都已經被這些謀士幕僚掌握到了。畢竟,比起不能見天日的王族後裔,這些身份乾淨的家臣能夠辦的事情顯然要多上許多。而趙歇的第一次行動十分丟分,讓豪族中許多念故國舊的人對這個冒出頭的王族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