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洞裡又是一陣笑聲。
飯間,毛澤東還反覆叮囑幹部們要注意部隊的思想政治工作,要經常學習黨的方針、政策,要教育好解放戰士,要愛惜人力、物力,事事做長期打算,要準備用百折不回的毅力克服面前的困難。
彭德懷認真地說:“回去後,要把主席今天談的話好好給幹部戰士傳達,這對部隊是個很好的、深人的動員,也是一個很大的鼓舞和鞭策。”
已經大半夜了。部隊的領導起身告辭。毛澤東再次囑咐大家:“回去給同志們講清楚,延安永遠是我們的。少則一年,多則兩年,我們就會回來。”
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把部隊的領導送出門口,一邊和大家握手,一邊笑著說:“再見!向部隊的同志問好,再見!”
當部隊的領導跨上戰馬,敬禮告別時,毛澤東提高了嗓門,帶著濃重的湘音大聲說:“同志們,我們下一次的見面可能是在延安,也許是在南京、上海,或者是北平吧!”
這一響亮的聲音,瞬間在延安的夜空裡極度擴延,飛過黃土高原,飛向中華大地,飛向茫茫的穹宇,像是滾滾春雷,向全中國,全世界宣告:祖國的春天,中國的新生,就要到來。
新4 旅的同志們戀戀不捨地策馬遠去了,周恩來、彭德懷也談笑著走了,毛澤東窗前的油燈又撥亮了。一切又恢復了夜間的寧靜。
緊張忙碌了一天的閻長林,習慣地坐在了毛澤東窯洞前面場院裡的一個石礅上。今晚的情景使他心潮澎湃,難以平靜,幾天來毛澤東類似的言談話語,也一幕幕地映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兩天前的一個晚上。
已是夜深人靜,身任中共中央書記處辦公室主任的師哲,從棗園騎馬飛馳幾十裡趕到王家坪,來到毛澤東的窯洞。正在伏案疾書的毛澤東,立時站起身來接待了他。
只見憂心忡忡的師哲,連珠炮似地向毛澤東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備戰工作到底應該怎樣做?一定要疏散嗎?可否設法保住延安而不撤退?例如,我們集中一部分兵力,部署在大道兩側,待敵人進人邊區,到達富縣、甘泉一線時,予以迎頭痛擊,消滅他部分力量,讓敵人知難而退。這樣,延安不就保住了嗎?
毛澤東聽後轉過身去,微微的無聲笑了。
急急火火的師哲感覺到了毛澤東在笑,一時愣在那裡,心想:大敵當前,形勢嚴峻,主席還笑得出來,真是莫名其妙!
毛澤東點燃一支菸,轉過身來,微笑著輕輕地拍撫了一下師哲的肩膀,說:“你的想法不高明,不高明,不應該不讓他們進延安。你知道嗎?蔣介石的阿Q 精神十足,佔領了延安,他就以為自己勝利了。但是,實際上只要他一佔領延安,他就輸掉了一切。首先,全國人民以至全世界都知道了蔣介石背信棄義,破壞和平,發動內戰,不得人心,這是一個方面。”
毛澤東踱了兩步,繼續說道:“不過,蔣委員長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只要一佔領延安,他就可以向全國、全世界宣佈:”共匪巢穴‘、共產黨總部已被搗毀,現在只留下股’匪‘,而他只是在’剿匪‘了。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欺騙公眾輿論。不過,這只是他蔣委員長自己的想法,是他個人的打算,並非公論,但此人的特點就在這裡。他只顧想他自己的,而別人在想什麼,他一概不管。另外要知道,延安既然是已經世界知名,也就是一個沉重的包袱,蔣介石既然要背這個包袱,那就讓他背上吧。而且話還得說回來,你既然可以打到延安來,我也可以打到南京去,來而不往非禮也!“
“啊,原來是這樣!”師暫脫口而出。
毛澤東接著說:“你懂得拳擊嗎?收回拳頭,是為了打出去更有力量。”說著,毛澤東收攏右臂做了個拳擊的架勢。“陝北群眾基礎好,周旋餘地大,他從南門進,我從東門出嘛。”毛澤東又說。
茅塞頓開的師哲,好像是明白了一切,重重的思想顧慮一掃而光,精神百倍地說:“原來主席是成竹在胸呀!不是害怕蔣介石進攻延安,而是害怕他不來進攻啊!我現在馬上趕回棗園去,立即佈置疏散和撤退的準備工作。”
毛澤東擺擺手,說:“莫急,稍停一下。關於撤離延安,是我們幾個書記剛剛議定的,馬上就要以中央的決定正式下達。現在的問題是,要使同志們和延安的百姓知道為什麼讓出延安,同時切實組織好撤離和騰空延安的工作。思想通了,行動才能迅速呀!”
“回去我就組織傳達主席的指示,一邊行動,一邊作宣傳工作。”師哲火急起來。
“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