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此時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劉岱道:“我決定明日助曹公一定攻打虎牢。”
曹操笑道:“但我已經決定退出聯軍了,劉太守是否與我等共同進退?”
劉岱聞言愕然地望著其他人,頓了半晌,才嘆道:“其實我也早知聯軍各為私利,只不過藉著反董的旗號,來這裡作作樣子而已,真正想和董卓打戰的,恐怕就只有曹公與孫將軍了。”
周揚對這些會議不太感興趣,因為他知道聯盟始終都會決裂,所以至始至終都沒說過話。
只是他心裡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似的,
從來到汜水以來,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就像以前和蘇辰潛入函谷關時的感覺一樣。
蘇辰在旁邊輕聲問道:“從昨晚開始,你就一直很不對勁,究竟怎麼回事?”
周揚道:“陪我出去走走。”
正要離帳,突然帳外破風聲響起,蘇辰大驚失色,竟來不及反應,反倒是周揚冷靜地拉著蘇辰往後退去。
帳內的曹操、鮑信、劉岱和張邈四人面面相覷,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帳門口多了道深長的裂痕,帳外一名身披甲冑的騎兵,在雪地上冷冷地盯著帳內,手中方天畫戟正淌著鮮血。
是誰,竟然無視聯軍營地大軍,單槍匹馬衝入曹營。
周揚認出了他,原來一直以來心中莫名的擔擾,竟是此人,雖然素未蒙面,卻能一眼認出對方,並道出他的名字:“呂布!”
呂布座下的沒有赤兔馬,氣勢卻絲毫沒有半分縮減,目光冷然無懼,周圍計程車兵無人敢近,聯軍營地此時才響起了警報。
樂進李典帶著曹家子弟兵擁了上來,護在左右。
周揚星雲劍緊緊握在手中,再次指道:“你是如何衝進營地的?”
呂布面無表情,掄起方天畫戟,沉聲道:“周揚,就是你嗎?”
不一會兒,四周士兵紛紛殺來,呂布雙腳一夾馬腹,戰馬仰天咆哮,旋風般在營地內颳起一陣鮮血。
周揚衝出了帳外,望著所向無敵的呂布衝開了一條血路安然離去,竟無人能擋。
驚魂之後的蘇辰來到周揚身旁,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此人竟獨自殺入聯軍營地,視十八路諸侯如無物,太可怕了。”
周揚道:“若當時他想取我首級,如今我已經身首異處,不知道他特地衝入營地是為了什麼?”
這時候曹操、張邈、鮑信、喬瑁和劉岱等人都跑出了帳外,望著滿地屍體,互相對視,一時間竟都說不出話來。
不遠處的袁紹帶著諸侯大軍紛紛將營地圍了起來,同時下馬看著曹營大帳,問道:“剛才那人便是呂布嗎?”
張貌道:“沒錯,居然毫無預兆地殺入營地。”
袁紹身邊所有諸侯都感到十分訝異,這一狀況實在來得太突然了,任何人都沒有想到,敵人竟會單槍匹馬殺入營地,由此可見聯盟營地如何鬆懈。
不過現在曹操等人都毫髮無損,大家於是散去。
周揚心裡卻一直停留在剛才的畫面,呂布的眼神讓人感到毫無抵抗之力,雖然恐怖的讓人喘不過氣,卻不帶殺意,那他究竟來做什麼?
曹操在他旁邊說道:“放心好了,看對方的樣子,似乎不是來殺人的。”
夜晚,雪停了。
周揚獨自來到黃河邊,望著眼前的山上峭壁,忍不住攀了上來,緩緩移動,然後來到這片被燒成廢塢的山林。
跟據袁紹探馬來報,這林中應該有徐榮的三千軍隊駐紮,如今卻不見一人。
周揚偶爾踩在灰燼樹炭上,發出了“噼叭”破碎的聲音,心神絲毫不受影響。
自從遇到于吉之後,他每次練起太平經,都服用了小袋子裡的丹藥,以為沒有比較特別的收穫,但是那天和蘇辰一同在山嶺上放火殺人時,卻發現自己的性格正在悄悄地變得冷酷。
以前支援曹操統一天下,並認為一將功成萬骨枯是萬不得已,所以理念上他認為殺人並無過錯。
可是真的讓周揚親身體會了,血淋淋的屍體在眼前倒下的時候,卻完全不是一回事,無窮無限的罪惡感,幾乎每晚都會在心裡徘徊。
然而,太平經讓他的心性改變,讓複雜的人性捆綁在了一起,卻又是如此血腥。
周揚忽然發覺,自己再不是之前那個趨勢附炎之徒了。
在山嶺上呆了一天一夜,最後他停下了腳步,望著眼前熟悉的畫面,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