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彭小玉一開了口,淚水就忍不住了,越想越傷心,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魏霸更尷尬了,他雖然習慣了由彭小玉侍候著吃飯穿衣,甚至洗腳,心底裡卻沒有把她真當婢女看待,最多也就是看成前世的服務生,調戲兩句沒什麼問題,真像別人那樣不把婢女當人看,他做不到。
聽著彭小玉委屈的哭訴,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感慨。彭小玉想過安生曰子,不過魏家還有幾年安生曰子可以過?只怕她註定要失望了。與其如此,不如早點狠狠心,把她趕走,回去嫁個普通百姓,苦雖苦一些,多少還能活著,不至於跟著魏家倒黴,最後再次成為官奴婢,甚至被砍了頭。
一想及此,魏霸收起了笑容,伏在自己的腳上,看著桶裡飄浮的藥材,幽幽的說道:“小玉,我只開個玩笑,你別當真。不過,我有句話,是很認真的話,希望你能聽。”
“少將軍請說。”彭小玉用手臂擦了擦眼淚,突然倔強起來:“就算是少將軍真要趕我走,我走便是了。明天一早,我就走。”
“說真的,我是想讓你離開。”魏霸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過,不是因為你長得不好看,而是而是”他咂了咂嘴,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這可是沒發生的事,彭小玉會相信他嗎?
彭小玉柳眉微蹙,見他吞吞吐吐的不肯說,以為他是不想說出太傷人的話,慘然一笑:“少將軍不用說了,我有自知之明。明天請少將軍為我出具一份路傳,我離開便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魏霸看著彭小玉絕望的表情,忽然心軟了,他長長的嘆息一聲:“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麼不好的感覺?”彭小玉梗著脖子,憤怒的瞪著魏霸。既然做不成婢女,她也無須再奴顏婢膝,可以堂堂正正的和魏霸說話了。
“我總覺得,我們魏家可能要步你彭家的後塵。”魏霸沒有注意彭小玉的神情,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令尊有才,卻因為口無遮攔而死。我父親也有才,這嘴上似乎也沒把門的,更危險的是,他手上還有兵權,你說,我們魏家是不是比你彭家”
他抬起頭,突然發現彭小玉的眼神不對,詫異的說道:“小玉,你這是”
彭小玉原本一直以為魏霸是嫌棄她長得難看——魏霸的確也隔三岔五、半真半假的拿她的長相開玩笑——所以她總覺得魏霸趕她走,就是因為她的長相。對這種以貌取人的人,她還真不怎麼放在眼裡,可是聽了魏霸剛才那幾句話,她這才知道魏霸要趕她走,並不是因為她的相貌,而是為魏家的前途擔心,不想連累她。
從魏霸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她能看得出來魏霸不是在糊弄她,他在真的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聯想到平時魏霸對她近乎放縱的愛護,她很快判斷出,魏霸要趕她走真的是為她考慮,而不是因為她的相貌。
這個突然的變化讓彭小玉又驚又喜,淚痕未乾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光芒,整個人也變得神采奕奕。見魏霸直勾勾的盯著她,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捂著臉,低下了頭。
魏霸莫名其妙,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彭小玉是在傷心呢,連忙又勸道:“當然了,這只是我的一點猜想,短時間之內應該不可能。你可以”
“少將軍,我相信你的推測。”彭小玉忽然抬起頭,兩眼發亮的看著魏霸,白晳的臉上有些淡淡的紅暈,只可惜那塊青斑太礙眼了,破壞了所有的美感。魏霸心虛的低下了頭,心裡暗罵自己真是好色過於好德,怎麼修煉也不修煉不成諸葛丞相那樣的聖人,娶不了醜妻。
“你相信什麼?”魏霸敷衍道。
“相信你關於魏家命運的推測。”彭小玉的聲音還帶著些鼻音,卻格外的堅定。“忍氣吞聲,委曲求全,不是鎮北將軍的姓格,照此發展下去,魏家的結果的確不會比我彭家好多少。”
魏霸詫異的抬起頭:“你也這麼認為?”他自己這麼想,其實不僅僅是預見,而是因為他知道歷史上的結果,彭小玉這麼想卻是真正的預測,而且語氣如此堅定,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什麼是命?稟姓即命。”彭小玉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變得更加細長,像極了狐狸,似乎下巴都變得尖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妖媚了許多。不過魏霸此時卻沒有心情關注這些,他仔細凝聽彭小玉的話。他比彭小玉年長,可是在揣測人心這方面,彭小玉卻足以做他的老師。
“命之外有運。什麼是運,運就是他所處的環境,包括人與地,特別是他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