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出了什麼?”曹睿的眼珠慢慢的轉了一下,目光從樊城轉移到了司馬懿的臉上。
“魏霸用兵,在於出奇制勝。”司馬懿一字一句的說道:“他的奇,不是指他用兵之道奇,而在於他的機械之術,能讓他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他躬身拜了拜:“陛下,此處離樊城雖有千步之遙,可是臣為陛下安全計,還是請陛下小心為上。”
曹睿眉心微微一蹙,沉吟不語。劉曄卻睜開了一直半眯的眼睛,嘴角撇了撇,帶著些許戲謔的笑道:“驃騎大將軍,你的意思莫非是說,你戰敗並非戰敗之過,而是魏霸有利器的原因?”
司馬懿欠身施禮:“請子揚教我。”
劉曄啞然,張了張嘴巴,什麼也沒說,緊緊的閉上了。他不是挑不出司馬懿的毛病,只是那些毛病都有些吹毛求疵,在天子面前說出來,無異於胡攪蠻纏。其實細想起來,司馬懿雖然大敗,可是他的戰術卻沒有什麼明顯的破綻。如果不是那穿雲而來的利箭攻擊了他的指揮台,直接摧毀了他的中樞系統,他又怎麼可能潰敗。按照常理來推測,司馬懿的損失雖然會很大,但解樊城之圍卻沒有太大的疑問。
司馬懿的失敗是個誰也無法預料的意外。正如此刻,如果魏霸能在數里之外發一箭,而且正中天子曹睿,魏軍會毫無疑問的崩潰。這樣的事,誰又能預料得到?如果說千步之外不可能一箭中的,可是在司馬懿遇襲之前,誰又能想到敵人能在三四百步外一舉擊毀己方的指揮台?射程三四百步的強弩不是沒有,可是誰也沒見過能在戰場上迅速移動,並且保持如此精確度的強弩。
這種事在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司馬懿第一個撞上了,大敗也就在情理之中,卻不能說司馬懿的戰術有什麼不妥。他也許有些冒險,卻沒有錯,只能說他運氣不好。
比如說曹睿現在被魏霸在千步以外一箭射死,那也只能說曹睿命不好,卻不能怪他不應該站在這裡。
由三四百步外的強弩,再想到蜀軍以少勝多的樓船,劉曄也不禁心生寒意。不管是樓船還是強弩,魏霸的機械之術的確是他一直以來克敵制勝的利器,更重要的是誰也不知道他手裡還有多少這樣的利器。
未知的事物最容易引起人的恐懼,面對自己根本不瞭解的對手,誰敢保證自己必勝?
劉曄沉默了,曹睿也沉默了。他想得比劉曄更多,他現在覺得夏侯徽傳回來的裝甲船草圖就是一個陷阱,魏霸借這個裝甲樓船的技術佔據了水師的優勢,又利用魏國的人力物力給吳國增加了壓力,一舉兩得。眼下最先進的樓船掌握在魏霸手中,就連吳國也不得不虛以委蛇,以避免和他發生衝突。而魏霸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取得優勢,卻是因為俘虜了魏國的八艘樓船。
以一艘樓船俘獲八艘樓船,倚仗的就是魏霸的機械技術,只要這個技術還掌握在魏霸一個人手裡,魏吳兩國的水師就無法無視他的存在,哪怕是數量上佔了優勢,也未必就能保證勝利。
這種不確定感對人的心理威懾極大,對士氣的影響也不可忽視。
曹睿鬆開手,撫弄著袖緣,藉以撫平自己的焦慮。關中丟了,襄陽的戰局又進展不順利,今年春耕大受影響,來年的糧賦必然吃緊,大魏的形勢一天比一天嚴峻,這讓他心急如焚,卻又不能表露在臉上。
“那你對眼下的局勢,又有何良策?”
司馬懿欠身施禮:“陛下,蜀軍出擊,並非是想奪襄樊,而是為吳軍創造機會。這一點,我想蜀人也不會心甘情願,不過是迫於形勢,為解關中、永安之危,只能如此。吳人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只是襄陽是中原鎖鑰,他們不得不爭。出於同樣的理由,我們明知蜀人的歹心,也只能全力以赴。”
曹睿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司馬懿這句話說中了他的心病。關中重要,襄陽更重要。關中失守,大魏如斷一臂,可是如果襄陽失守,那就是大魏的心腹之患了,洛陽將直接面對吳蜀的攻擊,為安全起見,勢必要遷都以避其鋒。一旦到了那一步,大魏必然民心搖動。
這是曹睿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所以他要全力以赴,確保襄陽的安全。明知蜀國居心不良,明知吳國是趁火打劫,他也不能退讓。
“諸卿,如之奈何?”曹睿的目光緩緩的從劉曄、司馬懿等人的臉上掃過,聲音顯然有些疲憊。
司馬懿把目光轉向了劉曄,劉曄眉心緊鎖,和司馬懿對視了片刻。司馬懿拱拱手,劉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司馬懿苦笑一聲:“陛下,襄陽與樊城,襄陽為重,吳軍與蜀軍,吳軍為重。擊敗吳軍,守住襄陽,則蜀軍自退,樊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