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戰鬥都是聞鼓而進,聞金而退,今天為了達到擾亂敵人,出其不意的目的,馬謖做了重新規定。開始的時候還是一樣,但是當王徽第一次鳴金開始,金鼓就有了不同的意義。
不同的人,對金鼓聲有不同的反應。王徽鳴金而退,吸引了魏軍的注意力,讓他們以為自己打退了敵人,緊張的心情有所放鬆,而包圍在魏家武卒身邊計程車卒同樣也在退卻,進一步造成錯覺,然而對於一直藏在陣中的魏家武卒來說,這卻是進攻的號角。
就在魏軍以為敵人已經被擊退的時候,蜀軍最鋒利的戰刀終於出鞘,露出了猙獰的面貌。
魏風等人一出手,就把趁勝追擊的魏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形勢瞬間逆轉。正在退卻中的蜀軍彷彿海嘯一般,剛剛退去,又以更兇猛的勢頭重新捲了回來。魏軍對這個情況一點準備也沒有,剎那之間就遭到了重創。魏風帶著武卒,狂飈突進,幾個呼吸之間就前突十餘步。
不僅是左營如此,右營也不例外,聽到馬謖的鳴金聲,剛剛退卻的王徽也再次殺了回來,怒吼著衝向有些茫然的文欽。文欽率領的數百人是目前魏軍中為數不多的機動力量,能纏住他,不讓他去支援左營,可以大大增加魏風所部成功的機會。
這裡是駐營地,不是戰陣,所以中軍沒有高大的指揮台,曹睿只能透過營樓上的瞭望手傳遞其他各營的訊息。原本他聽到敵軍退卻的金鑼聲,繃緊的心情剛剛有所緩解,隨即卻聽到了更激烈的喊殺聲,不禁大為意外。當望樓上計程車卒傳遞迴戰場上的訊息時,他還是不太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此時,劉曄和陳泰等人都趕了過來,得知這種反常的情況,也吃驚不小。劉曄隨即提醒道:“陛下,不可輕易調動中軍反擊,我看敵人可能還有後招,也許左右兩營都是虛的,而前軍才是實的。”
曹睿點了點頭,心跳又加快了幾分。護衛的三營中,前軍的實力最強,如果敵人把真正突擊的方向放在了前軍,那對方的實力更不能小視。
是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實力和膽量?曹睿心頭疑雲又重了一分。黑暗之中無法清晰的分辨戰場上敵人的具體數量,可是從左右兩營的喊殺聲和陣線移動的情況來看,不論是左營還是右營,敵人的兵力都在己方的兩倍以上。如果這兩個方向都是疑軍,都是牽制的兵力,那從北面突擊的敵人又將有多少?
總兵力應該不下一萬,甚至可能更多。
曹睿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似乎為了驗證曹睿的擔心,就在此時,前軍傳來警報,遠處出現敵人蹤跡,正迅速向大營接近。具體數量不明,不過從火把的數量看,至少有兩千,也有可能是四五千。
一聽到這個訊息,所有人都驚呆了。陳泰連忙跪倒在地:“請陛下移駕!”
其他的近侍們也跪了下來,焦急的請求道:“請陛下移駕樊城。”
只有劉曄一動不動的站在曹睿身後,撫須不語。曹睿略微有些秀氣的眉毛挑了挑,看著劉曄說道:“卿家,你有什麼高見?”
劉曄緩緩走到曹睿面前,深施一禮:“陛下,臣以為不可。”
曹睿眼神一閃:“為何?”
劉曄道:“敵人夜間來襲,自然是出其不意,可以藉著夜色掩藏自己的形蹤。如果前軍真是敵軍的主攻所在,那他們沒有必要還在那麼遠的時候就打出火把,而且,如果是想出其不意,更不應該早早的暴露自己的實力。他們大可以趁著夜色衝到營前,突然出手。兵法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以此來看,前軍面臨的敵人才是真正的疑兵,敵軍的主力應該就是此刻正在左右兩營廝殺的人。”
劉曄看了看陳泰等人,微微一笑:“就目前而言,我軍的兵力佔優,武衛營又是精銳之師,就算左右營損失大一些,敵人也未必能攻破中軍,陛下可以高枕無憂,又何必退卻。且陛下安坐於此,軍心不動,陛下若退,反而於士氣有傷,讓那些見不得光的鬼魅得意。”
曹睿點了點頭,悄悄的吐了一口氣。劉曄是他身邊戰場經驗最豐富的謀士,從曹艹時代起,劉曄就以機敏幹練見長。當年曹艹攻張魯,奪取漢中之後,有意北返,劉曄和司馬懿都曾建議趁勢取巴蜀。為此,劉曄還和曹艹爭論了一番,把曹艹惹得很不高興,當然後來事實證明,劉曄的建議是正確的。
那一次,曹睿是親眼所見,從那時候,他就對劉曄非常欣賞。此時此刻,劉曄的鎮定也讓他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既然如此,那就令前營按兵不動,以備非常。令左右營堅守,武衛營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