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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歷史上,馬謖是死了。有人說,他是罪有應得,是他不聽王平的建議,失守街亭,導致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失敗。有人說,他的確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諸葛亮殺他,是為自己的失責找一個替罪羊。

這樣的爭吵從來就沒停止過,是是非非,留與後人說,所以後人就說得不亦樂乎。可是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諸葛亮自己才清楚。

如今歷史已經改變,但是具體到馬謖這件事,卻大同小異。馬謖的失誤,讓諸葛亮在木門圍殲張郃的計劃破產,直接導致了北伐在隴右的主力戰場上的失利,也讓諸葛亮這個主將成了別人的譏諷物件。不過僅僅從責任上來講,正如趙廣所說,馬謖的確罪不至死,與曾經被俘,流亡東吳十多年的張裔相比,他的責任要小得多,張裔能夠起復,馬謖沒有道理一定要死。至於他做逃兵的事,更不是一個問題,如果諸葛亮想寬宥他,這個罪名根本就不是一個罪名。

可是,魏霸從諸葛亮的舉動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諸葛亮如此大張旗鼓的處理馬謖,根本不給他申訴的機會,可以認為有殺馬謖的打算。至於是他覺得馬謖夠得上死罪,還是其他的原因,就很難說了。

畢竟他再揣摩,也不是諸葛亮本人。

當然了,他也不關心諸葛亮究竟怎麼想,他關心的是諸葛亮將會怎麼做。

馬謖是襄陽大族,是荊襄人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他不僅出身名門,才幹過人,而且與荊襄系中的關係非常親近。向朗身為丞相長史,而且是一個被排擠的丞相長史,敢於冒險隱藏他,就是一個明證。諸葛亮如果殺他,勢必會在荊襄人中引發離心,自殘手足。

可是如果不處理馬謖,他就要面對非荊襄系的質疑。那些人追究的不是馬謖打敗仗這件事,而是諸葛亮識人不明,明知先帝劉備說過馬謖不可重用,卻依然違眾重用。如果馬謖打了勝仗,這當然可以證明劉備就是說錯了,沒人敢出來說什麼,可是現在馬謖打敗了,證明了先帝的英明,如果諸葛亮還包庇馬謖,那豈不是故意要和先帝彆扭?

上綱上線,向來是政治鬥爭中無往而不利的殺手鐧。諸葛亮再強勢,在先帝劉備這個招牌的面前,他多少還是要顧忌一些的。

是否處理馬謖,已經超過了論功行賞的範疇,而是是否把先帝放在眼裡的問題。

對諸葛亮來說,這其實已經沒有有利的選擇,只有損失大和損失小的區別。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在猶豫,正說明他也在權衡。一端是他的威望,另一端是馬謖的姓命。

馬謖坐在雜草上,雙頰已經瘦得深陷,顴骨高高聳起,眼睛也陷了進去,眼神中也多了幾分不安和迷茫。他在輜重營已經呆了三天,短短的三天,就將他的信心消磨得一乾二淨。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可能正如向朗所說的那樣,不僅不認識自己,而且也不認識諸葛亮。

戰敗以來,他一直在不斷的反思,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清楚的認識,這種認識中蘊含著痛苦的希望。可是現在,他的這點希望卻慢慢的沉淪下去。作為諸葛亮身邊的親信,參與了無數計劃的心腹,他知道這種沉默代表著什麼。

他忽然間發現,自己的那些反思變得沒有意義。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懂多少道理又有什麼用?

我要死了嗎?馬謖覺得不可思議,恍在夢中。

是的,我要死了,雖然那與戰敗無關。

可是,我才三十九歲,正是大展宏圖的時候啊。

那又如何?

幾個聲音在馬謖的腦海裡反覆爭吵,吵得他頭痛欲裂,眼前模糊一片。正如他不像他自己以為的那樣能指控若定一樣,他發現在死亡面前,他同樣無法鎮定從容。

眼前忽然一黑,耳旁一聲驚雷,馬謖吃了一驚,身子向後一傾,忽然間繃得筆直。

“幼常?”諸葛亮站在馬謖面前,裹著一件大氅,只露出大半張臉。看著形銷骨立,神情恍惚的馬謖,諸葛亮的眼神複雜。

“丞丞相?”馬謖大喜,連忙翻身拜倒在地,還沒有說話,眼淚就下來了。他匍匐上前,抱著諸葛亮的腿,額頭輕觸諸葛亮的鞋尖,泣不成聲:“丞相,我對不起丞相,我讓丞相為難了。”

“幼常,起來,快起來。”諸葛亮彎下腰,聲音也有些哽咽。他招了招手,一個親兵走過來,擺上一張幾,鋪上兩張席,又有人擺上酒肉。“幼常,坐!”

馬謖看著案上的酒肉,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看著諸葛亮,仰起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坐在案邊,用衣襬慢慢的擦著手。他擦得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