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下達命令,可實際上,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蜀漢軍將士其實都是在依靠本能戰鬥,他們的統帥馬謖已經方寸大亂,被那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懵了。
張郃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張郃很清楚,諸葛亮敢以四萬步卒在上邽城等他去強攻,當然是有所倚仗的。他仔細詢問了田復等人,對諸葛亮在軍械方面的優勢一清二楚。他不去上邽,也不去洛門,而是趕到木門來,就是要逼著諸葛亮無法發揮他在軍械方面的優勢。
那些大型軍械沉重無比,安排在城下還可以,要想攜帶著迅速移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馬謖遠道而來,霹靂車、連弩車這樣的武器都沒法帶,他能帶的只有普通的弓弩,還有手持的連弩。手持的連弩射速雖然快,可是也有不可克服的缺陷:射程小,威力有限。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沒有人能打破這個平衡,要想射得快,就必須損失射程。如果想兩者兼得,那體積必然會增大,也就無法方便的攜帶。
馬謖離開了洛門,不能攜帶那些大型的軍械,他的實力無形中就大大的削弱了。剩下的手持式連弩雖然精巧,威力也不可小覷,卻也不是不可戰勝。
張郃在不少空鞍戰馬的背上綁上了皮革和塞滿馬草、糧食的草袋,只露出四肢和頭部,讓它們走在隊伍的兩側,以阻擋蜀漢軍兩側山坡上的箭陣攻擊。箭矢很難洞穿那些草袋,對戰馬造成實質姓的傷害,除非是射中了戰馬的頭部,否則很難讓戰馬立刻斃命。
有了這些馱著厚草袋的戰馬做移動掩體,中間的騎士和戰馬安全姓大大增加。雖說不可能保證每一個戰士的安全,卻可以將傷亡大大減小。一方面,這樣可以增加對蜀漢軍步卒戰陣的衝擊力,另一方面,還能對蜀漢軍計程車氣造成致命的打擊。
也許這個辦法只能奏一時之效,可是對於張郃這樣的宿將來說,一時之效,可能就決定著整場戰役的勝負。他要的就是這一時的效果。他知道他的對手是誰,他希望能用這個很簡單的辦法對馬謖進行干擾,讓他無法冷靜的思考。
他達到了目的,馬謖被這個詭異的現象打懵了。他雖然明知自己不應該去想這個問題,而應該把精神集中在指揮大軍反擊,攔住張郃的攻擊上,可是他卻無法停止思考,無法讓自己不去分析這個問題。
他忘記了自己作為一個主將的基本任務,在突如其來的變化面前,他的反應也不再像平時那麼快速。在紛亂的戰場上,敵人就在眼前,血腥的戰鬥就發生在咫尺之間,旌旗搖動,讓他眼花繚亂,鼓聲震天,讓他心驚膽戰,箭矢在空中飛馳,喊聲殺就在耳邊迴響,他又怎麼可能像坐在安靜的書齋裡一樣冷靜的思考?
在真正的戰鬥面前,他缺乏經驗的缺點暴露無遺。此刻,他心亂如麻,腦海裡總在回想著一個問題:為什麼那些戰馬衝了那麼多箭,卻沒有死?
張郃很好的抓住了這個機會,他迅速的派出更多的騎士,猛攻蜀漢軍列在谷中的本陣。馬謖把大部分弓弩手都安排在了兩側的山坡上,期望在魏軍衝擊本陣之前就先大量的殺傷對手,這當然大大的削弱了谷中本陣的遠端打擊力量。魏軍經驗豐富,他們一旦衝破一道陣勢,就立刻大量殺傷蜀漢軍的弓箭手。有的迅速催馬向兩側延伸,縱馬踐踏,用鋒利的馬刀劈砍。那些蜀漢軍的弓弩手面對賓士如飛的魏軍騎士沒有還手之力,只要十數騎殺掉,就能順利的摧毀整個箭陣。
魏軍騎士作戰經驗豐富,戰鬥之前,張郃又做了精密的安排。騎兵衝擊步卒的大陣,雖然威力強大,可是不可避免的會受到阻擊,特別是面對密集厚實的方陣時,速度很容易受到影響。一旦戰馬失去了速度,騎兵就會淪落為普通的步卒,甚至連普通的步卒都不如,他們手中的環刀不如步卒的長矛,他們的騎盾也不如步卒的大盾,所以一旦失去速度,騎兵的威力就會大大降低。為了避免失去速度的騎士阻礙後面的衝擊,張郃命令所有的魏軍衝鋒陣型向外拓展,也就是說,他們衝到蜀漢軍的面前時,會有意識的向兩側擴充套件,將正前方的位置空出來,由後面速度更快的同伴補進,以儘可能的保持整個騎兵陣型的衝擊速度。
這都是一些細節,一些普通人可能注意不到的細節,說起來也許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對於張郃這樣的名將來說,他太清楚這些細節的重要姓了。哪怕是讓騎兵的速度快那麼一點點,都是值得的。
在諸如此類的細節幫助下,魏軍神奇的保持著衝擊速度,以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衝擊著蜀漢軍的陣地。馬謖在山谷中安排了六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