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謖笑道:“明公,趙統正當壯年,正是立功的好時候。若不是敵國是吳,他當是明公手中的一口利刃。調回成都,可是一個不小的損失啊。”
“有利有弊,這是萬事不移之理。”李嚴撫著鬍鬚,心領神會的說道:“我會盡可能的補償他的。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否則還怎麼領軍作戰。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幼常啊,你看這為陛下選好女之事,丞相不允,可如何是好?”
馬謖沉吟了片刻:“此事還真是急不得。不過,趙統回來,我倒是有個機會試探一下陛下的意思。如果陛下也贊同丞相的意思,那可就不好辦了。”
李嚴眼珠一轉,沒有再說什麼,神情卻有些冷漠。“這件事,就拜託幼常了。”
“多謝明公。”馬謖起身行了禮,出了大將軍府,上了馬車,先暗自嘆了一口氣。這件事終究還是落在他身上了。可是夾在這兩人之間,事情的確難辦啊。還是魏霸好,躲在交州,輕閒自在,誰也不敢得罪他,有什麼事,卻先要看看他的臉色再做決定。
這就是實力。沒有實力,只有權謀,終究還是被人指使得團團轉的命。
馬謖坐在車上,經過宮門的時候,他忽然心中一動,探身拍了拍車軾。“去羽林營。”
“喏。”車伕應了一聲,掉轉馬頭,向羽林營馳去。
張紹坐在營中,正在喝悶酒。趙統今天回來,他是知道的。按說,大家都是元從系的後人,趙統年齡略長,從小就把他們當弟弟看待,沒少照顧他們,他應該去迎接一下才是。可是他覺得自己沒臉見人。身為車騎將軍之子,他除了襲爵,按例入職之外,就只有襄陽一戰的功勞,之後就一直在羽林中郎將的位置上沒挪過窩。而趙統只用了短短的幾年時間,卻由虎賁中郎一躍而為徵西將軍。
這差距也太大了,張紹怕被那些小夥伴們笑話,沒好意思去。
更讓張紹覺得窩囊的是,李嚴現在要做一個真正的外戚大將軍,想送一個女兒進宮,矛頭直指他的妹妹張皇后,指責張皇后無子,這讓張紹很憤怒。趙統到京,大將軍肯定要派人去迎,如果碰上了,他無法保證自己能控制得住脾氣。
就在張紹鬱悶的時候,有人來報,馬謖來了。張紹遲疑了好半天,也沒想出馬謖來找他有什麼事。現在整個成都的人都知道,馬謖背叛了丞相諸葛亮,轉投大將軍李嚴門下。而張家卻是諸葛丞相的死黨,他們之間能有什麼好談的?
張紹正打算讓人說他不在,馬謖已經快步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幾個手足無措計程車卒。
張紹沉下了臉,剛要說話,馬謖笑道:“我是來查你有沒有吃空額的,他們不敢不讓我進來。”
張紹乾咳了一聲,揮了揮手,讓士卒們退下,勉強把馬謖迎進了門,寒著臉道:“大司農要查我吃空額,可有文書?”
“算了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為這件事來的。”馬謖很從容的一甩袖子,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也不顧張紹的臉色有多難看。“我是來和你的談談選良家女入宮的事的。”
張紹臉色一變,好容易才剋制住了把馬謖趕出去的衝動,沒好氣的說道:“這件事找我幹什麼?”
“很簡單,皇后是你們張家的。”馬謖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張紹:“丞相的答覆,你想必也知道了。他的意見等於是放任自流,大將軍之所以沒有立即行動,並不是因為他那兩句不鹹不淡的意見。”
“難道是大司農的功勞?”張紹語帶譏諷的說道:“這麼說,我還要向大司農致謝了。”
“也不是我的功勞。”馬謖對張紹的譏諷視而不見:“但是我相信,你大概也不知道該謝誰。”
張紹沉默了良久。他的確不知道該謝誰。李嚴放出風聲,要在成都附近的官宦之家選適齡女子入宮,卻一直雷聲大,雨點小,沒有實際行動。外表看來,是因為按制度還沒到時間,到八月份才會正式開始,但張紹卻隱約感覺到,這不是時間的問題,而是李嚴遇到了阻力,或者說,他有顧慮。
但是李嚴究竟在顧慮什麼,他卻不太清楚。
“其實原因也簡單,你妹妹在交州。”馬謖向後靠了靠,肘部支在案上。“到目前為止,鎮南將軍魏霸沒有表態。”
張紹心中一動。他曾經猜過是這個可能,但是卻不肯確定,現在由馬謖說出來,那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你可能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但是你不會明白鎮南將軍為什麼沒有表態。對不對?”
張紹吐了一口氣,放鬆了戒備的神情,頜首致意,拱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