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嵐狐疑的看著陸遜,陸遜最近說天意的次數似乎太多了,他對魏霸的防範依舊,卻少了幾分敵意。不知道是不是和魏霸在鬱林為陸績立碑有關,反正那個訊息傳到吳郡之後,陸家上下對魏霸的觀感大有改善,就連顧雍的夫人,陸家目前資格最老的長輩都對魏霸時有讚語。
陸遜沒有回覆孫魯班,但是他按兵不動,即使陳到、趙統率軍離他的大營只有三十里,他也沒有任何過激反應。可是這卻讓滿寵緊張起來。如果陸遜有意參戰,那他的兵力就處於絕對劣勢了。他不敢輕易出擊,立刻請求支援。
豫州的形勢驟然緊張,儼然成了主戰場,猶勝於襄陽、樊城。
曹睿皺著眉,在殿裡來回踱著步,一手負在身後,一手輕輕的捏著眉心,屋裡不時迴盪著他的嘆息:
“國難思良將啊。”
郭夫人端著一隻托盤走進來,正好聽到曹睿這句話,眨了眨眼睛,含笑問道:“陛下,又想起文將軍了?”
曹睿轉過頭,看了郭夫人一眼,嘴角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啊,如果文聘還在江夏,怎麼能讓魏霸如此囂張,長驅直入。桓禺雖然清廉儉樸,用兵卻大不如文聘。不過,朕最惋惜的還是武皇帝留下來的那些將軍先後離世,後繼無人,若有張遼、徐晃等人在,又怎麼會讓張郃一人千里奔波。”
郭夫人笑了笑,沒有再說,她捧起一杯茶,雙手奉到曹睿面前,輕聲道:“陛下,喝點蜀中來的茶吧,去去火氣。”
曹睿接過杯子,呷了一口,眉頭微挑,忽然說道:“你說,魏霸現在在想什麼?”
郭夫人詫異的看著曹睿:“陛下,臣妾不過是一婦人,如何能猜測到那等少年奇才的心思。陛下為難臣妾了。”
“不,關東出相,關西出將,你是隴右人,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虛情偽飾,更適合去猜將領們的心思。魏霸說到底,還是個將兵之人,他這次出兵,自投死路,我實在是想不通啊。你幫我想想,或許有意外收穫。”
郭夫人是西平大族出族出身,黃初中,西平郡發生叛亂,郭家也被牽連。叛亂被平定後,她成了官奴婢,入了宮。可能是因為長得美,也可能是因為她有一種中原女子不具備的英氣,她成了曹睿的愛妾。曹睿即位之後,拜她為夫人,她的家族也因此被赦免了。叔父郭立便拜為騎都尉,從叔父郭芝官拜虎賁中郎將,她本人深受曹睿喜愛,一直帶在身邊,而毛皇后卻只能留守洛陽。
郭夫人倒也不推辭,她侍奉在曹睿身邊,雖然不是所有的檔案都過目,大致的情況還是知道的。最近這段時間,魏霸是天子唸叨得最多的名字,既有痛恨,又有惋惜,痛恨的是魏霸給他找了很多麻煩,惋惜的是自己沒有這樣能幹的臣子。不過這也是這山望著那山高而已,曹睿更多的時候對魏霸的評價卻更加複雜,在他眼裡,魏霸除了是個能臣之外,還是個不安份的梟雄,以後肯定是蜀漢的禍害。
現在,從隴右到廣陵,魏國近萬里的國境線上都有戰事,而最關鍵的是三處:一是隴右,一是襄陽,一是江淮,而最讓曹睿頭疼的兩個人——魏霸和孫權都在江淮戰場,這裡也無疑成了曹睿最關心的地方。
並不是說諸葛亮和李嚴不重要,而是李嚴和諸葛亮的行動都有跡可循,不會出現太大的意外。可魏霸用兵出奇制勝,孫權做事狡黠多變,曹睿很難準確的猜測他們下一步會幹什麼。再加上最近司馬懿安排在李嚴身邊的細作又一直沒有訊息傳來,不知道是暴露了,已經被李嚴處死,還是因為某種原因,無法把情報遞出來。
一個多月,一個訊息也沒有,這實在有些為詭異。而據說那個細作最後一個訊息是從魏霸身邊傳出來的,這更讓曹睿不安。
當然了,那個細作不是直接跟他聯絡的,他也不敢肯定這個細作是生是死,也許是沒有重要的訊息,司馬懿沒有轉給他,也有可能。
一想到司馬懿,曹睿的情緒就更惡劣。
“臣妾覺得魏霸大概不會和吳軍在一起。”郭夫人不太自信的說道:“魏霸從孫權手裡搶走了那麼多土地,孫權肯定恨他入骨。魏霸孤軍深入豫州,難道不怕孫權在他背後下黑手?”
曹睿正在出神,忽然聽到這一句話,不禁一怔:“那魏霸會在哪裡?”
郭夫人臉色微紅,怯怯的說道:“這個臣妾真的猜不出來。”
曹睿想了一會兒,忽然打了個寒顫:“上蒼啊,他不會去了南鄉,要奪武關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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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