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棋下得好,攻其必救,卻又名正言順,的確不好應付。”
“正是,所以費禕來找我,我也只好不見。”魏霸苦笑道:“要不然,連我都不好表明立場。”
“姜維這一敗,丞相真的難應付了。”法邈沉吟片刻:“將軍,你覺得丞相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不好說,應該沒什麼好辦法。”魏霸頓了頓,又道:“丞相是個聰明人,不過,他要對付的人太多。想以一已之力與整個朝堂抗衡,難免力不從心。以前還有荊襄系做他的後盾,現在荊襄系都成了他的敵人,他還怎麼鬥?”
“荊襄系成為他的敵人,那可是將軍的功勞。”法邈輕聲笑道:“若不是當初將軍用關中的戰功換取馬謖的姓命,馬謖又怎麼會成為他的心頭之患。”
“其實”魏霸沉默良久,輕聲嘆息:“我也不希望走到這一步,只可惜,又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世道人心,本來就是如此。順勢而行,方能成就大事。逆流而上,終究徒勞無功。”法邈安慰道:“將軍,這是丞相自己的選擇,其實和你沒什麼關係。”
“我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想想丞相現在的境遇中有我的一份原因,難免有些歉疚。”
“如果將軍歉疚,不如接過丞相未完成的重任,一統天下,救天下百姓於水火。”
魏霸轉過頭,看了一眼法邈,法邈也在看著他,兩人目光交匯,會心的一笑。法邈只提一統天下,卻不提興復漢室,這分明是鼓動魏霸再進一步的意思。
這人果然和他父親法正一樣,沒什麼忠義可言,唯利是圖。
“我想,大將軍會比我更熱心的去完成這樣的偉業。”魏霸輕聲笑道:“至於我,還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做好自己的事比較好,志向高遠當然是好事,可是心思太大了,也可能不穩。”
“將軍運籌帷幄,卻又謹慎不驕,這才是做大事的樣子。”法邈“譁”的一聲開啟扇子:“像李嚴父子那樣心浮氣躁的人,怎麼可能真正成事。他們只配被人玩弄於指掌之上。”
廬陵,城東三十里,一個小山坳裡。
周胤穿著一身粗布衣,手持一柄戰刀,在四個親衛的保護下,打量著眼前這幾個作流民打扮,卻分明透出幾分殺氣的漢子,眼神微眯,嘴角帶笑。
諷刺的笑。
他在廬陵呆了這麼久,除了家裡有人來偷偷看過他之外,從來沒有外客。在周魴的特意安排下,這個小山坳簡直就是他的讀力王國,除了這四個從小就在周家長大的部曲之外,很少出現外人。今天卻一下子出現了十多個流民,而且是很強壯的流民,進退之間又頗有章法,根本不像那些山裡的蠻子,不得不讓他非常好奇。
“別客氣了,報上名字吧。”周胤低頭看著戰刀,連看都不看那個領頭的瘦臉漢子。這人長了一對細眼睛,總像是眯著眼睛看人,周胤非常不喜歡。“免得待會兒被我殺了,連名字都不知道。”
“周將軍果然是周大都督之子,即使是窮途末路,一樣氣定神閒。”那人打量了他一番,倒持長刀,向前走了一步,躬身施禮:“在下費楊,想必周將軍有所耳聞。”
周胤想了想,抬起頭看著費楊:“你和費棧是什麼關係?”
“那是先兄。”
“哦,原來你是費棧的兄弟。”周胤若有所思,眼神中卻多了幾分疑惑:“是周魴讓你來殺我的?”
費楊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岔開話題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周將軍能行個方便。”
“行個方便?”周胤歪了歪嘴:“把我的首級給你?”
“不,只要將軍跟我去見一個人就行了。”
“誰?”
“無以奉告。”費楊從懷裡拽出一個黑色的頭套。“我奉貴人之命,請將軍前往一敘,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
“放屁。”周胤破口大罵:“我的生死,當然與你無關。周魴公報私仇,想要我的姓命,直接來取便是了,何必搞出這麼多花樣。要見我可以,讓他自己來,要不然,老子就是死在這裡,也不會去見他。”
“唉——”費楊嘆了一口氣:“將軍,那我就只好得罪了。”他揮了揮手,四周圍著的十幾個漢子慢慢圍了過來,他們雖然站得亂,卻互相掩護,有幾分軍陣之間的味道。
周胤知道,費楊所屬的是豫章山裡的一夥實力不弱的盜賊,他們經常與官軍開戰,通曉戰陣之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是讓他們圍過來,自己突圍的可能姓就太小了。當下一聲厲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