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株連。我覺得有道理,所以就沒殺她。”
姜維的喉頭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淚水卻泉湧而出。
不知道什麼時候,魏霸已經走了。姜維呆呆的坐在百尺闌上,一動不動。卷宗擺在他的面前,他也沒翻。他自己做過的事他自己清楚,既然魏霸要蒐羅他的罪名,把他釘死在恥辱柱上,那麼就一定會做得天衣無縫。魏霸根本不需要羅織罪名,只要找到那些證據,就可以做得完美無缺。
哪怕魏霸真的無中生有,他也不會糾纏於這點細節。敗了便是敗了,罪大罪小,又有什麼區別。
他在意的是魏霸那幾句話。
天子早就覺得無趣了。因為你們,皇位已經成了一個包袱。
丞相的生前身後名,都毀在你的手上。
你的母親說,她早就沒有你這個兒子了。
姜維心痛如鉸,所有的防護,都被這幾句話擊得粉碎,戳得體無完膚。
入夜,當隆重的禪位大典在長安城修緝一新的未央宮舉行時,姜維整整衣冠,向西方拜了三拜,抱著那捲厚厚的卷宗,飛身躍下了百尺闌。
“呯”的一聲巨響,是他留給這世界的最後一聲嘆息。
與長安相隔萬餘里,大宛以西尚有千餘里的一個帳篷中。橋月滿身是汗,奄奄一息,神情卻有些亢奮。她看著懷中臉上猶有血汙,正在放聲大哭的孩子,露出疲憊的笑容。一個羌婦走了進來,看看橋月,笑道:“夫人,是個很壯實的小子,聽這哭聲,就知道將來是個大英雄。”
“我不要他做英雄,只想他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羌婦沉默了片刻,笑道:“給他娶個名字。”
橋月想了想:“就叫姜夔,將軍說過,夔一足,有了他,姜家不算絕後,我也算有了個念想。”
門外,一個健壯的羌人握著彎刀,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蜀漢建興十六年,後主劉禪禪位於晉王魏霸。十月庚午,魏霸登基,改元,是為晉泰平元年。
辛未,大封群臣。
陸遜為上將軍,江陵侯,食邑五千戶。
向朗為太傅,宜城侯,食邑三千戶。
廖立、馬謖為正副丞相,都鄉侯,食邑三千戶。
潘濬為御史大夫,鄉侯,食邑兩千五百戶。
關興為驃騎將軍,解侯,食邑三千戶。
夏侯玄左車騎將軍,譙侯。吳懿為右車騎將軍,陳留侯。食邑各三千戶。
孟達為衛將軍,槐裡侯,食邑兩千戶。
鄧艾、靳東流、夏侯霸、司馬懿為四鎮大將軍,都鄉侯,食邑千戶至兩千戶不等。
周胤、向寵、張威、王凌等十二人為十二衛大將軍,鄉侯,食邑五百戶至千戶不等。
馮進、傅興、諸葛直三人分別為禁軍、南海、東海水師提督,都鄉侯,食邑千戶至兩千戶不等。
習忠為太常,張溫為大司農,趙廣為光祿勳,陳到為衛尉,費禕為大鴻臚,麋威為少府,法邈為太僕,鍾毓為廷尉,陳祇為將作大匠。
虞祀為尚書令。
甲戌,晉帝祭宗廟。追封其父魏延為高皇帝,以主母張氏為永樂太后,生母鄧氏為永安太后。
乙亥,策封關鳳為皇后,夏侯徽、彭小玉、羊徽瑜三人為貴人,餘無所採。
丙子,封魏風為楚王,都臨烝。魏武為代王,都代,掌兵。妹魏英蘭為廣陵公主。其餘兄弟十數人為王侯。皆不掌兵。
秋。陽平山。
安平侯夫人馬文姍站在山巒上,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景色,忽然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馬承不解的問道。他們兄妹倆剛剛祭奠完父親馬超,一路隨意走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了這裡。有山有水。景色優美。原本心情都不錯,不知道馬文姍嘆氣所為何來。
“我第一次見到陛下,就是在這裡。”馬文姍指著山坡:“那時候。他正和代王談論關侯、張侯。”
馬承看了一眼馬文姍所指的山坡,不由得默然。他知道魏霸曾經很喜歡馬文姍,一度有意無意的往她身邊粘乎,後來卻陰差陽錯的沒有任何結果。馬文姍在丞相諸葛亮的安排下嫁給了劉理,而魏霸則在丞相的打壓下艱難求生,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可是誰曾想,十年以後,而立之年的魏霸問鼎天下,而馬家卻因為是丞相一系受到了冷落,只保留了一個名譽上的亭侯。
如果當初馬文姍嫁給魏霸,以馬家的實力,就算現在不能和關鳳相比,至少也不會比夏侯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