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幸免的可能。
在如此密集的遠端打擊下,密集陣型的魏軍難逃一劫。
他明白了李嚴的用意,李嚴的大營不是被司馬師攻破的,而是主動放棄的,他利用這段時間,已經在中軍準備好了陣地,只等著司馬師前去送死。
一副清晰的陣型圖在司馬懿的腦海裡浮現,和彭城之戰時魏霸的陣型相反,卻有相同的妙用。
司馬懿現在知道,如果沒有魏霸,他也許不會被迫從宛城逃離,但是那並不代表李嚴無能。李嚴雖然一直被人輕視,一直被諸葛亮打壓,也沒有什麼顯赫的戰功,可是他本人在戰場上並不是一個庸才。就以目前的陣勢而言,就以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組織起這樣的防線而言,他絕對是一員悍將。
司馬懿露出無聲的慘笑。他一直覺得世人低估了他,可是他同樣也低估了世人。比如眼前的李嚴。他低估了李嚴,並將因此付出代價。
司馬懿強壓著全軍壓上,與李嚴絕一死戰的衝動,下令全軍後撤,依仗有利地形構建陣地。突襲不成,陣地戰在所難免,為了避免被李嚴的重甲騎蹂躪,構建陣地非常必要。
看著緩緩退去的魏軍,李嚴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陣陣不安。如果司馬懿在怒火攻心之下,猛攻猛打,那他倒不怕,倚仗著犀利的軍械,他可以大量殺傷魏軍,最後再利用重甲騎衝殺,完全有可能重創司馬懿。可是司馬懿主動退卻,不給他擴大戰果的機會,這讓他在惋惜的同時,又為司馬懿的冷酷而不安。
同為狠人,李嚴知道狠人的可怕。
李嚴看著後營重重疊疊的屍體,扼腕不已。這些屍體堵住了重甲騎出擊的路線,已經整裝待發的重甲騎困在中軍,就是找不到出擊的通道,就像一柄絕世好劍,卻始終無法出鞘,實在令人鬱悶得要吐血。
司馬懿用將士——包括兒子的屍體,築起了一道臨時的障礙,阻止了李嚴後續的攻擊。
李嚴沒有過多的沉浸在惋惜之中,他下令清理大營裡的屍體,重新整頓營柵,防止司馬懿捲土重來。
這場戰鬥中午時分開始,曰落時結束,歷時不過半天,卻極大的考驗了雙方的將領的意志和智慧,任何一點失誤,都會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司馬師因為一次誤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李嚴找到了司馬師的屍體。他被一枚石彈擊碎了頭骨,白色的腦漿和鮮紅的血液混雜在一起,分外刺眼。看著司馬師的屍體,李嚴卻沒有一點興奮的感覺。他殺了司馬師,司馬懿肯定不會和他善罷甘休,這一場惡戰還遠遠沒有結束。前有壺關擋道,後有司馬懿的大軍堵路,如果沒有援軍,他很難全身而退。
“我的援軍在哪裡?”
法邈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李嚴。李嚴在戰場上的時候很冷靜,反應非常迅速,可是戰事一結束,他卻有些遲鈍了,又恢復了平常的狀態。
法邈沉默了片刻:“不管有用沒用,都要派出信使求援。可能的援軍有兩個,一個是姜維,一個是衛將軍孟達。”
“恐怕兩個都指望不上。”李嚴苦笑道:“姜維恨不得我早點死,子度兵力有限,又被諸葛恪牽制,不能遠離。”
“突圍吧。”法邈建議道:“派人求援後,我們突圍,如果能在河內遇到衛將軍的接應,全身而退應該不成問題。就算沒法退回關中,也可以退往南陽。”
“退往南陽?”李嚴慘笑一聲:“我這個大將軍成了喪家犬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法邈安慰道:“丞相有隴右之敗,車騎將軍有彭城之敗,他們不都挺過來了麼。”
李嚴沉默不語,眼神閃爍。法邈也沒有繼續說。他知道那些話都不能當真。魏霸可以有彭城之敗,李嚴卻承受不起那樣的損失。於今之計,就算是突圍回到關中,李嚴這個大將軍也無顏見人了。
李嚴終究沒能熬過諸葛亮,他先支撐不住了。雖然這主要是司馬懿的功勞,是司馬懿幫了諸葛亮一個大忙。可是對於李嚴來說,這又有什麼區別呢。兵出潼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很難再回到關中。
李嚴擺了擺手,示意法邈退下,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他一個人在地圖前枯坐了半夜。
司馬懿站在大帳前,遙望著李嚴的大營,肚子裡咕咕直叫。
他沒有吃晚飯,所有的將士都沒有晚飯吃。
惡戰一天,沒有晚飯吃,將士們多少有些怨言,卻沒有人敢對司馬懿說。他們剛剛得到訊息,大將軍已經派人到附近收集糧食了,最快明天晚上,最遲後天早上,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