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只有享賦稅的權利,沒有治理封地的權利。朱崖雖然是魏霸的封地,但是魏霸本人不可以直接管理朱崖,而應該由朝廷另外官員治理。當初朝廷對朱崖一無所知,也沒有人願意跋涉萬里,到一個聞所未聞的荒島上任職,就稀裡糊塗的由魏霸自治,結果養虎為患,造成了魏霸實際割據的局面。
朱崖已經成了魏霸的私邑,那些渡海來歸的流民,也成了魏霸的私人部曲。
照這麼說來,彭城之戰的損失雖然大,對魏霸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給他時間,他很快就能重建規模更大的部曲。
丞相急於發動統一天下的大戰,莫非就是想盡快解決中原的問題,不給魏霸太多的時間?
一剎那間,陳震想了很多。想得越多,心情越是黯淡。
與漢家風味迥異的酒食,充滿野姓風情的歌舞,熱情周到的禮節,都無法讓陳震心中的那抹黯淡散去,相反變得越加濃重。
他雖然和魏霸接觸不多,但是他能看得出來,此刻的魏霸和彭城之戰前的魏霸有些區別。
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恍若新硎之刃,銳氣逼人。
現在的他沉默寡言,如千年古劍,英華內斂。
當他舉起酒杯時,他是好客的主人,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可是當他獨坐時,你才能發現他的眼神沉靜,甚至還有一些哀傷。
陳震不會認為魏霸是被彭城之戰嚇破了膽,相反,他覺得魏霸像一塊玉,經過那場血戰的琢磨,現在散發出溫潤深邃的光。
張郃就是那塊攻玉的他山之石。
看著魏霸那平靜的眼神,陳震卻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蹤。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諸葛亮的眼中看到過,那是自信的眼神。可是如今,諸葛亮的眼神已經不再自信,他的眼睛因為熬夜而充滿了血絲,他的眼神不再清澈如淵,反而多了幾分他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火氣,焦躁不安。
晚宴後,魏霸起身送客,陳震卻不肯應禮。他靜靜的看著魏霸,眼神中露出些許請求。
魏霸皺了皺眉,放下了拱手的手,轉而笑道:“孝起先生,請移趾登樓,我們賞月品茗,如何?”
陳震如釋重負的笑道:“敢不從命。”
魏霸微微一笑,似乎沒有聽出陳震用詞的變化,轉身引著陳震到了後院。陳震和魏家父子交往很少,他沒看出來後院的格局和魏延在漢中莊園的格局一樣,西側是魏霸夫婦所住的小院,東側有一幢兩層小樓,那是魏霸的書房,和西側小樓隔著百餘步。。
陳震跟著魏霸登上小樓,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正中間的那口刀。他頓了一下:“這就是那口關侯留下的萬人敵?”
魏霸有些意外:“沒想到孝起先生也知道這口刀。”
陳震笑了笑,走到案前,正身直立,雙手拱在胸前,低頭默立片刻,重新睜開眼,又施了一禮。
魏霸靜靜的看著,見陳震施完禮,側身相讓。有婢女上來,架好茶壺,擺好茶杯。魏霸擺擺手,婢女退了下去,順手帶上了門。
陳震沒有入座,卻在沿牆擺放的書架旁慢慢的踱起步來。這上面有不少兵法書,用青囊裝著,囊口用骨籤標識,骨簽上的字如長刀大戟,粗獷得近乎粗野。更多的卻是手抄本,裝訂成一冊冊,用布面的書函裝著。書函上有長條的棉紙題簽,上面寫著諸如“扶南”、“天竺”等字樣,字型和諸葛亮的字型有幾分神似,顯然是魏霸自己寫的。
陳震看著那些抄本,沉默了片刻:“這些都是你收集來的資料?”
魏霸走過來,點點頭,伸手拿起標有“天竺”字樣的書函,解開上面的玉別子,拿起一冊薄薄的書頁,遞給陳震:“這篇天竺略論,共七千餘字,花了我六十金。”
“六十金?”陳震手一哆嗦,差點拿不住書。
“是啊,士子游歷天竺,一年開銷需要十金左右。這是三個學子在天竺兩年的結果,在互相不知情的情況下讀力編撰而成,最後再進行匯總。”
“值麼?”
“值與不值,就看你怎麼看了。”魏霸淺淺的笑道:“據我所知,成都有人一頓飯吃掉一金的人不在少數。你覺得他們值麼?”
陳震沒有再說什麼。他當然知道魏霸說的是真的。
“花了這六十金,我就知道了天竺人缺什麼,有什麼,有的放矢,以後每年與天竺間的貿易來往大概能多賺千金左右。”魏霸伸手相邀,雲淡風清的說道:“這些事,那些商人沒有精力做,沒有實力做,沒有心情做,只好我來做。以每金十算的商稅來說,我半年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