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道聽途說的奇聞軼事。越是稀奇古怪的故事,就越招人愛聽。什麼東村廟裡一條長蟲檀條一般粗,張嘴能吸進一隻山羊呀;西莊一個老頭起五更拾糞,被鬼架上一翅膀飛到了縣城裡呀;北鄉一個光棍夜夜有美貌狐仙陪伴,眼看瘦得沒了人樣呀講得都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不由你不信。越講越怕,越怕越想聽。曲終人散時,嚇得人頭髮根子發奓,不敢回頭,總覺得身後有鬼怪跟著,進屋插門後再不敢出來。而且關於這個古廟也有好幾個故事。其中一個是說原來這古廟裡有師徒兩個和尚,一天晚上,一對夫婦路過借宿。那個徒弟見女的生得貌美如花,就起了歹意,趁那男人不備,一棍子將其悶倒,就來*那女子。那女子倒是個烈性,見丈夫死了,便用簪子插了咽喉,殉情而亡。這時老和尚趕來,要將徒弟送官,這個徒弟一不做二不休,將老和尚也一併殺害,自己當了主持。那女的死得冤枉,便化作厲鬼前來報仇,終將惡和尚嚇死,然後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古廟裡哭拜自己的丈夫。
“別聽他們瞎說。”孟有田其實心裡也不平靜,但在小舅子面前還得端著架子,他淡淡一笑,說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什麼鬼呀神呀的。”
穀雨瞅了瞅廟裡面,吧噠吧噠嘴,沒有說話,看來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孟有田繼續開導道:“就說這世上根本沒有鬼,就是有鬼,也找不到咱倆頭上不是。”
“那是,那是。”穀雨連連點頭,說道:“要說心裡有鬼,就數李大鴻和李敬懷這樣的壞蛋。再說,咱是男人,陽氣壯,鬼是不敢靠前的。”
傾盆大雨變成了濛濛星星的細雨,條條雨絲被風一刮,再叫閃光一照,成了金色的雨粉。孟有田望著天空,心想:雨快停了,今天趕到孟村是沒有問題了。
“姐夫,你聽。”穀雨突然躥到孟有田的跟前,抓著他的胳膊,臉上有些驚駭。
孟有田嚇了一跳,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起來。在嗚嗚的風聲中,似乎夾雜著一個女人的啼哭聲。開始,這哭聲是隱隱約約,若有若無。一會兒,越聽越真,斷斷續續的似乎是從大殿裡傳出來的。
孟有田舔了舔嘴唇,伸手從懷裡掏出了手槍,張開機頭,將穀雨擋在身後,警惕的看著大殿方向。雖說他不信鬼神,但也不由得心裡發緊。
霏霏小雨還在飄灑,但天空已經出現亮色。
等了一會兒,穀雨輕輕拉了拉孟有田的衣襟,說道:“姐夫,這點小雨不礙事,咱還是走吧!”
“嗯!”孟有田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走出了門樓,細細的雨滴落在臉上,他突然覺得這樣做似乎有點問題。如果回到村裡,穀雨談起今天的事情,會怎麼對人說呢?他可能會很自豪的炫耀道:我和姐夫在古廟裡碰見女鬼了,可我們一點不怕,我的陽氣盛,女鬼根本沒敢露頭。要真是這樣可不好,萬一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他一個人會怎麼處理?難道真讓他相信有鬼呀神呀的存在嗎?
“姐夫,走啊!”穀雨很奇怪孟有田突然停下腳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敢不敢跟我進去看看。”孟有田突然笑著對穀雨說道:“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哭?”
穀雨咧了咧嘴,回頭瞅了瞅黑乎乎的大殿,有些欲言又止的望著孟有田,那眼神裡的意思不言自明。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孟有田拍了拍穀雨的肩膀,說道:“回去你就跟小夥伴說一說,我去抓鬼,你嚇得躲在廟外直髮抖。”
“那可不行。”穀雨趕緊搖著腦袋,狠了狠心,說道:“我跟你去,也見見鬼長啥模樣。”
廟院裡,半人多高的蒿子長得密密匝匝,爛木碎磚遍地都是,更添荒涼和陰森。
孟有田左手拿著根樹枝拔開雜草,右手握著槍,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穀雨舉著根棍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不時東張西望,從他的呼吸裡就能看出他的緊張情緒。
孟有田走到大殿門口,收住腳步,側耳一聽,那女人的哭聲並不在大殿中,而是從大殿後面傳來的。
過了大殿,西北角上有三間破爛不堪的平房,多年無人居住,風蝕雨衝,如今已經是窗殘門爛,頂塌牆裂,女人的哭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孟有田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眯起眼睛仔細向裡觀瞧。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下來,屋裡的卻下得正大。各處都在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水濛濛溼漉漉的潮氣混合著發黴的氣息,和那女人的哭聲一起從門口冒出來。到這時,孟有田終於分辨了出來,這哭聲象是個小姑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