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躲在地裡,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心想:這哪是成親,簡直是活人出殯。
“嗨,我說胖子,你叫什麼名兒?”一個大漢看起來還穩重些,揚了揚下巴對孟文斌說道。
“賤姓孟,草字文斌。”
“多大年紀了?”
“嗯唔啊!”孟文斌從嗓子裡擠出些聲音,嚥了兩口唾沫,吞吞吐吐的說道:“也就,也就是剛過四十吧!”
“就是?你他媽的別就是,到底多大歲數?”大漢厲聲問道。
“”孟文斌咧咧嘴,到底沒說出來到底多大了。
“你娶了幾個媳婦了?”柳鳳上前一步,大聲問道,鞭子差點杵到孟文斌臉上。
“也就,也就”
“我妹子是做他的四房小妾。”那個哭泣的男子在旁插嘴道。
柳鳳一聽,頓時有暴走的跡象,“你這個老傢伙,娶人家這麼年輕個小姑娘,你怎麼不娶你孫女做媳婦,你也不看看你頭上帶剩幾根毛。”
孟文斌嚇得後退了一下,輕聲自辯道:“女大王,我這,這也是明媒正娶,她家圖的是花紅彩禮。”
柳鳳轉身兩步走到新娘子面前,大聲問道:“是你甘心情願嗎?說明白。”
新娘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嗚嗚咽咽的講述了一遍,果然是一個窮得吃不上飯,父母有病,弟妹又多,只好為了三畝地,三石彩禮便委身下嫁的悲慘故事。
“老混蛋,你聽見了。”柳鳳咆哮著揮舞鞭子就是一頓抽,打得孟文斌爹呀娘呀的一通亂叫。
“你這個當哥的,盡辦混帳事,瞪著眼睛把妹子送火坑裡去。”那個穩重的漢子對新娘的哥哥說道。
那個男子又害怕,又後悔,又慚愧,使勁一跺腳,對孟文斌說道:“孟老爺,我明天就把三石彩禮退還給你,三畝地也還是你的,我妹子是不能進你家門了,這事就算了吧!”
“聽見了嗎?”柳鳳收住鞭子,厲聲問道。
“聽見了,聽見了。”孟文斌帶著哭音答應道。
“聽見了就滾蛋,再敢做缺德事,我撕碎了你。”柳鳳又是沒頭沒腦的一鞭子下去。
孟文斌抱頭鼠竄,狼狽的逃了回去。柳鳳又對莊稼地裡搜出來的轎伕、吹鼓手訓斥了一番都趕走,然後掏出點錢,把新娘子和她哥也打發走了。這時,鐵旦湊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
柳鳳抿嘴一笑,招呼手下上馬先走,她和鐵旦則站在原地沒動,那個老成些的大漢好象問了幾句,隨後點了點頭,笑著離開,但距離幾百米外,眾人便又停下,等著柳鳳。
見眾人都走得遠了,柳鳳似笑非笑的衝著孟有田藏身之處提高聲音說道:“出來吧,小孟,倒是挺有閒情雅緻,和小情人兒在這鑽苞米地呢!”
切,什麼眼神呀?孟有田暗自鄙視鐵旦只是匆匆一眼,還沒看清自己身後是誰便敢胡說八道。他拉著穀雨站起身,苦笑著走了出來。
見孟有田領著個和鐵旦差不多年紀的男孩走了出來,柳鳳稍微愣了一下,又向孟有田身後看了看,確信無人,嗔怪的瞪了鐵旦一眼,笑著對孟有田說道:“呵呵,剛才說錯了,你原來帶著個小子在偷苞米呀!”
“你就不會說點順耳的。”孟有田嘆了口氣,說道:“女大王,你叫草民有何吩咐啊!”
“都是熟人了,怎麼見面還躲著。”柳鳳有些生氣的說道:“瞧不起我們這些草莽出身的是不是?”
“哪有。”孟有田翻了翻眼睛,解釋道:“遠遠的只看見灰塵滾滾,槍聲如雷,又聽得別人喊‘土匪來了’,我哪知道是你呀,跟著大溜跑唄,等看清是你,又怕耽擱你教訓壞蛋,就暫時沒出來。”
“這還差不多。”柳鳳臉色緩和下來,上下瞅了瞅孟有田,一腦袋高粱花子,一腳泥,不禁皺了皺眉,“不在家陪著小情人,跑到這來幹什麼?”
“找苞米。”孟有田實話實說,這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我要找一種葉子向上衝的苞米。”
柳鳳很奇怪,眨了眨眼睛,問道:“找這個幹什麼?好吃嗎?”
“不是吃的,是我要拿來培育種子的。”孟有田輕輕搖了搖頭。
柳鳳很有些茫然,搖頭道:“搞不懂,你找苞米怎麼不去吳村,誰都知道那裡的地好,莊稼好,難道”
“又來了。”孟有田先是撇了撇嘴,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要想別人看得起自己,首先自己要挺直腰桿,自己看得起自己。你這麼疑心有什麼用,難道你沒底氣嗎?”
“當然有底氣。”柳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