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943年,地道戰才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在一些地方,逐漸形成了房連房、街連街、村連村的地道網,形成了內外聯防,互相配合,打擊敵人的陣地。在殘酷的戰鬥中,地道不斷完善,洞口偽裝巧妙,還修築有陷阱、埋設地雷、插上尖刀,或者在洞內挖掘縱橫交錯的棋盤路;為了防止敵人用水、火、毒破壞地道,還在洞內設有卡口、翻板和防毒、防水門,或者將地道挖得忽高忽低、忽粗忽細、並且設有直通村外的突圍口。這樣,地道便成了進可攻、防可守、退可走的地下堡壘。
關於是否要在這個時候提出開挖地道的主張,孟有田是有些猶豫的。首先大傢伙此時心氣很高,而且並不瞭解抗日戰爭的艱難和殘酷,所以想得到重視,恐怕不容易。但他也知道要想挖成地下堡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現上轎現扎耳朵眼是不趕趟的。難道非得被逼無奈,難道非得付出慘痛的代價才會想到地道的好處嗎?當然,他也準備了一套說詞,即便不是大力發展,也要先有個地道戰的雛形。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眾人在參觀完他家的地洞後,面目表情很是豐富,就是暫時沒有說話。
“呵呵,有田的想法真是很獨特啊!”李佩玲率先笑著打破了沉默,“不過這似乎有些太小心了,咱們現在的工作這麼多,我看以後再考慮好了。”
“有田兄弟,你放心,敵人要來了,我們一定能打敗他們。”二愣子一副想笑強忍著的表情,拍著孟有田的肩膀寬慰道。
“凡事都往好裡想,可要是萬一你們擋不住呢?”孟有田翻了翻眼睛不悅的說道:“那村裡的糧食呢,鄉親們的財產呢,就都要被敵人糟蹋光了,那樣就算沒被敵人殺了,大家也要去喝西北風了。”
“擋不住?那就讓鄉親們跑唄,跑反又不是沒有過。”二愣子有些不太在乎,“再說你這地洞也就比各家的紅薯窖深一些、長一些,也沒什麼花樣嗎!”
“跑反,你當大家都象咱們腿腳這麼靈便哪?”孟有田生氣的說道:“我再說一遍,這叫地道,不叫地洞。你說紅薯窖,那是什麼玩藝,糊弄敵人是睜眼瞎嗎?藏在那裡,扔顆手榴彈就給你連窩端了。”
“好了,不要吵嗎!”楊荊雲擺了擺手,對孟有田揚了揚眉毛,“把你的想法和理由都說出來,大家好好商量商量,都是為了工作,別傷了和氣。”
孟有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你們說我膽小也好,貪生怕死也罷,可有些話我還得講說明白。抗日打鬼子,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而且將會是很艱苦、很殘酷的鬥爭,這是楊區長您的原話。我既然當了村長,就要為全村人著想。這不光包括大傢伙的生命,也包括大傢伙的財產。我一直認為凡事要從最壞的可能考慮,做最完備的預防。開挖地道,一來可以做群眾的藏身之地,二來可以將糧食財產都堅壁起來,這樣即便敵人殺過來,大傢伙的損失也沒有多大,還可以繼續生活下去。可要是凡事都那麼樂觀,萬一出了岔子就會措手不及,難道非得損失慘重之後才痛定思痛,亡羊補牢,那就晚了。”
幾個人聽完都沒有說話,楊荊雲、老蔡和李佩玲交換了下眼色,有些無奈的笑了。孟有田剛上任,工作他們必須要堅持,這樣才不致打消他的積極性。
“我原則上同意。”楊荊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你把具體想法再說一下吧!”
“先從自衛隊開始,每個隊員家裡都要挖地道,先把義倉的糧食分散儲存起來。”孟有田說道:“然後再在全村推廣,把各家各戶的連線起來,這樣也就差不多了,敵人來了就打,打不過就鑽地道。”
“我同意,就先從我家開始好了。”有新表示了對孟有田的支援,又偷偷捅了下二愣子。
“好吧,挖就挖,正好我爹腿腳不好,有個地道能躲藏,我也放心。”二愣子撓著腦袋說道。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什麼異議。”楊荊雲點頭說道:“有了這個地道做預防,大家心裡有了安全感,對其它工作也是一個促進。”
“挖地道我是要監督的,瞎糊弄可不行。”孟有田說道:“各家挖出來的土都運到村外那個破土窯去,我要開窯燒磚瓦,一是給大傢伙修補房屋,二是在村子周圍建寨牆,這樣就更保險了。”
“你說咋的就咋的。”二愣子無可奈何的點著頭,“誰讓你是村長呢!”
“我全力支援你。”有新笑道:“咱兩家先挖通,然後天天晚上鑽過來聽動靜。”
“什麼人哪?”孟有田沒想到自己的地道惹出這麼多閒言碎語,很鬱悶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