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冉冉上升,拉爾夫鼻孔張得老大,嘴裡饞涎欲滴。
鼻子和嘴巴被他用手背擦了擦。
這時他覺得飢腸轆轆,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早晨感到餓。
那夥人一定席地而坐圍著觀看野豬開胸剖膛,看著脂油熔化著滴在灰燼上口茲口茲而燃。
他們一定很聚精會神。
另一個認不出是誰的人影在羅伯特身旁出現了,給了他什麼東西,隨後轉身走開,隱沒在岩石背後。
羅伯特把長矛放在靠身邊的岩石上,雙手抬起,嘴裡咬著在兩隻手之間的東西。吃喝開始了,看守者也分得了一份。
拉爾夫暫時沒有危險,這一點他是很清楚的,就一瘸一拐地穿過了野果樹林,想隨便弄點蹩腳的食物來吃;這時令他心酸的事情莫過於當他想到山上的人有許多東西吃。
他們今天有得吃,那麼明天他在心裡反反覆覆地想,但是想不透他是不是被他們丟在一邊不管;或許會把他當作一個放逐者。
但是那決定命運的看法不假思索地回到了他身上。
被砸得粉碎的海螺,還有豬崽子和西蒙的死,象煙霧籠罩在島的上空。
這些臉上塗得五顏六色的野蠻人會越走越遠。其次還有他自己和傑克之間講不清楚的關係;為此傑克是決不可能讓他太平的;絕對不可能。
拉爾夫停頓了一下,一根大樹枝被他在斑駁的陽光下托起,打算從下面鑽過去。
一陣恐怖使他渾身顫抖,他出聲地喊道:“不。他們不會那麼壞。那是碰巧發生的。”
他鑽過大樹枝,笨拙地奔著,又停下來諦聽。
拉爾夫來到一塊遍地野果的地方,就貪婪地吃起來。他看到兩個小傢伙尖叫著逃走,覺得納悶,卻一點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副尊容。
拉爾夫吃完以後,朝海灘走去。此刻陽光斜射到塌掉了的窩棚旁邊的棕櫚樹林裡。
那兒有平臺和水潭。
現在儘可能的不去管心裡那種沉悶的感覺,相信他們白天神志會正常,相信他們也有常識。既然那一夥人已吃完了,那就再試試看吧。
無論如何,他總不能整夜呆在荒無人影的平臺邊空曠的窩棚裡。
他在落日的餘暉中感到自己汗毛直豎,渾身打戰。沒有火,沒有煙,也沒有人來救。他轉過身去朝島上傑克他們那一頭走去,一瘸一拐地穿越森林。
在密密的樹枝當中傾斜的陽光消失了。他最後來到了岩石使得植物無法生長的一塊林中空地。
此時空地上滿是陰影,拉爾夫一眼看到有什麼東西站在空地中間,趕忙閃到一棵樹後;後來他看清了那白麵孔只是個插在一根木棒上頭的一隻豬頭正在朝他露齒而笑,就緩緩地走進空地中央,盯著那豬頭看。
豬頭閃著微微的白光就象先前的海螺那樣,似乎在譏笑他,挖苦他。
在一隻眼窟窿裡有一隻好奇的螞蟻在忙碌,除此以外豬頭毫無生氣。
或者說,它確是毫無生氣的嗎?好像有針在拉爾夫背上上上下下地刺著。他站在那兒,雙手撩起自己的頭髮,豬頭跟他的臉大致處於同一高度。它齜牙咧嘴地笑著,彷彿毫不費力的兩隻眼窟窿巧妙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它是什麼?拉爾夫被豬頭看著,好象它知道一切答案卻不肯講似的。
有一種令人噁心的恐懼和憤怒被拉爾夫感覺到了。這個醜陋的東西被他狠狠地揮拳猛擊著,它象玩具似地搖了搖,又晃了回來,仍然朝著他齜牙咧嘴地笑,於是他邊打邊大聲咒罵。
隨後,他的青腫的指關節被舔著,看著光禿禿的木棒,豬頭骨一摔兩半,在六英尺外還在痴笑。
拉爾夫一陣猛扭,顫動著的木棒被他從巖縫裡拔了出來,他把木棒拿在手裡,就象是拿著一根長矛置於他自己和白色的碎頭蓋骨之間。
然後他往後退,躺在地上朝天痴笑的豬頭始終被他盯著。
拉爾夫當蒼白的光從天際消失,夜幕完全降臨後,才又回到城堡巖前面的亂叢棵子裡。他從樹叢中向外窺視,看見岩石高處那兒不知是誰拿著長矛仍在值勤。
他跪在黑影當中,痛苦地感到自己形影相弔,十分孤單。
他們確實是一群野蠻人;但他們總還是人吧,一種潛伏的、對深沉黑夜的恐懼正在襲來。
拉爾夫沒勁兒地悲嘆著。他雖然很累了,但是由於害怕那一夥人,還是無法寬下心來,倒頭酣睡一覺。
要這樣做可能不行了:他勇敢地走進被佔據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