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韋長歌看他半天,終於嘆了口氣,起身道:“你跟我來吧。”
馬車停在了一戶院落前,朱門青瓦,高牆深院,門上一方匾額,龍飛鳳舞地題著一個“金”字。
無恙盯著大門看了半天,緩緩道:“你們帶我來這裡作什麼?”
韋長歌指著門上那個“金”字道:“這戶人家姓金,是兩江名門,豪富之家,這裡就是金家的別院。據說金夫人身體不好,常年住在這別院裡休養。”
無恙皺眉道:“我知道。”
韋長歌笑道:“哦?原來你也認識這裡?”
無恙道:“我當然認識——這是我家。我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韋長歌靜靜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就淡了下去,他長長嘆道:“無恙,你記住,人活在世上,實在艱難不管是地方,還是人,當你說‘認識’兩個字的時候,可千萬要看清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認識’”
無恙霍然回頭道:“什麼意思?”
韋長歌也不答話,走到門前,抓住門環,用力扣了扣,朗聲道:“天下堡韋長歌、洛陽蘇妄言求見金夫人!”
他運起真氣,連說三遍,那聲音怕是連別院最深處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了。然而,好一會都沒人開門。無恙便沉不住氣,一個箭步衝到門前,正要拍門,那硃紅大門竟緩緩開啟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明豔動人的淡妝女子。
無恙一愣,低聲喚道:“明月姊姊”
韋長歌和蘇妄言也都一驚,換了個眼色,都在猜測這叫明月的女子會不會就是嶽州巧雲閣的明月。
那明月看見無恙卻不吃驚,她眼神一一掠過諸人,笑道:“喲,雲中也回來了。”她聲音甜美,聽在耳裡格外受用,但不知怎的,雲中卻像是有些畏懼似的,微微向後退了半步,勉強一笑,也不作答。韋蘇二人看在眼裡,均覺得有些古怪。
明月卻不在意,一面笑,一面盈盈一福,口中道:“夫人請無恙少爺和韋爺、蘇爺一起進去。”
韋長歌和蘇妄言相視一笑,抬腳便進了門。
無恙卻有些恍惚,像是全然不明所以,呆呆地站了好一會,才和雲中一起進來了。明月笑語晏晏地在前面領路,時時指點著路旁的假山花圃,韋長歌隨聲附和,倒也言談甚歡,而其餘幾人則都是一路默然無語。管雲中看來極忌憚明月,一直靠牆走在最末。而無恙卻似乎也知道這一層,從進了門就一直緊緊地牽著雲中的手,有意無意地將他擋在身後。蘇妄言冷眼看去,不覺暗自吃驚。
明月將幾人領到一間房間前,道:“夫人在裡面等著,幾位請進吧。”
說著便輕輕推開門。
房間裡光線有些暗,淡淡的傳來幾縷檀香,四周垂了幾幅大紅色的幔帳,將屋裡的一切罩在隱約的紅影中。無恙一進房間,竟是微微有些呼吸不穩。雲中咦了一聲,低聲驚問:“無恙,怎麼了?你的手怎麼這麼冷?”韋蘇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回過頭。無恙站在暗處,看不清他臉上神色,只聽得他低聲向雲中道:“我沒事。”
正說話間,一個女聲輕柔地道:“韋堡主,蘇公子,兩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那聲音直如珠落玉盤,煞是好聽。隨著話聲,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慢慢從幔帳後轉出來。一時間,韋蘇二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女子看來不過三十上下,果然豔麗非常,屋中光線本暗,但她這麼一站,卻像是陡然亮了起來。
無恙上前兩步,道:“姑姑。”
韋長歌二人知道這女子便是梅影,拱手為禮,道:“夫人客氣了。”
那女子粲然一笑,看得幾人呼吸都是一窒,轉向無恙道:“無恙,你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吧?”
無恙點了點頭,好半天,道:“我很好。姑姑呢,您近日身體可好?”
梅影輕嘆道:“我也很好,只是總時常記掛著你”
無恙胸口一熱,喉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千言萬語只是說不出來。他自小由梅影養大,情同母子,十分親密。這次回家久別重逢,原應有許多別後情景要傾訴的,但聽了韋長歌那一番話,他已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心中既有隔閡,一時只覺得這住慣了的院子分外陌生,連梅影的臉也不能分明瞭。
他說不出話來,只用力握緊了雲中的手。
梅影凝眸看著他,亦是一臉憮然,許久,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道:“雲中,你可有好好聽你主人的話?這些日子,沒有惹禍吧?”
管雲中悄悄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