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不是一種緣分,我說不清楚,但我知道,她確實是我心中多年以來幻想的那種女孩子。
“其實我也想出去工作。”
我嘆了口氣,眼睛望著窗外藍得象是畫上去的天,我說的是心裡話。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受過教育的年輕的男人,誰會甘於一無所成的寂寞呢?誰又不希望生命中充滿成功的鮮花和喝彩呢?但當你被相對得來容易的金錢和溫飽麻痺了的時候,你的鬥志會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消失,人說置之死地而後生,恐怕就是這個道理。就象剛來海口,眼見得腰包一天天癟下去,我那份瘋狂地尋找工作的勁頭兒,在“南海娛樂總彙”的意外收穫,一瞬間就把自己的勇氣和決心擊得粉碎了。我承認我是個凡人,凡人總是習慣於滿足眼前的利益和生活,而世界上偏偏最多的就是凡人,不然,怎麼能顯出那些不平凡的人們的偉大和崇高呢?
“可你整天呆在家裡,工作難道會從天上掉下來?”
陳晨吹完了頭,跑到衛生間去換衣服,隔著門大聲說。
我不願和她過多地討論這個問題,不是閒她羅嗦,實在是我自己懶得去想這麼深奧的問題。來海南這段時間裡,我目睹了不少一夜暴富,或者創造奇蹟的成功者,但看到和聽到更多的卻是平庸和失意的人和事,許多滿懷激情和幻想踏上這塊土地的人,遭受了這樣、那樣的挫折和打擊,不能說他們沒有努力和付出,而恰恰相反,他們其中絕大多數人都異常投入地奮鬥和努力了,但成功者永遠是極少數的,即使沒有真正的失敗,流於平庸實際上對一個充滿理想的奮鬥者來說,也不啻為一種失敗,那是一種內心深處的失敗,是一種理想的破滅,或許這種失敗比形式上的失敗更能打擊一個人的鬥志,所謂“哀大莫過心死”呀!
“可不管怎麼說,人家奮鬥了,總比你永遠都沒有開始要強吧?”
陳晨穿好了衣服,依舊不依不饒地對我說。
“你都快趕上我媽了!”
我解嘲地笑著說。
“總是這樣沒有結果。”
她嘆了口氣,拎起挎包,望著我,眼神中只有無奈。
陳晨訂做演出服的地方在海口老城,我們叫了輛計程車去。
我和陳晨坐在計程車後排的座位上,大約是剛才和我談工作的事情破壞了心境,一路上她都不說話。
“哎,你生我氣啦?”
車開出去一段路,我實在忍不住,側身湊近她,笑著問。
陳晨往一旁挪挪身子,躲避著我。
“我憑什麼生你的氣呀!”
聽得出她仍然氣咻咻的。
“好啦,咱們哪說哪了,休戰,行不行?”
我試著去拉她的手。
她把手縮到身後。
“王亦凡,我說過,我們之間沒有關係,我不會為了你生什麼氣的!我說讓你去找份正經的工作,完全是因為我不想看到我的朋友是個遊手好閒的男人!”
我怎麼這麼倒黴,明明是陪她逛街,讓她高興的,卻偏偏無端地被她教訓了一番。是不是男人如果不工作,或者不如女人有成就,就一定要讓人鄙視,哪怕這個人是你的朋友。
今天原本不錯的心境就這樣讓她給攪了,早知道會是這樣,倒不如找個遊戲廳去消磨一下時間。不過遊戲機裡的美女雖然能在你面前脫衣服,卻永遠不能跟你說說心裡話。
我承認陳晨說的有道理,就象我父母這二十多年來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一樣,哪句都充滿著讓你無法反駁的道理,但你是否能聽進去,或者聽進去了,是否在現實生活中就那樣起作用?所有人都會對別人講道理,可淪到自己頭上呢?馬大慶聽我說陳晨在歌舞廳唱歌以後,對我意味深長地說過:
“凡子,你要是對那姑娘沒啥意思也就算了,要是有什麼進一步的想法兒,哥哥我還是勸你讓她早點兒離開歌廳,那地方,是個大染缸,再好的女孩子時間長了,也保不準會變壞!”
我也因此暗示過陳晨,她卻不以為然。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為人處世的標準,我知道該怎麼做!”
一句話就把我撅回來了。我不能再說什麼了,那樣會顯得我不相信她的人品,但她卻從沒因此不再對我喋喋不休。每次氣咻咻地說完後,就賭咒發誓地再也不管我的閒事,然後過不了幾天,只要再看到我,就又沒完沒了地數落我。想想我自己也是賤骨頭,每次和她爭吵完了,都恨得不行,可一旦幾天見不到她又會去想,想著那些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