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喜哥,幾個大嬸就圍上去,問喜哥的母親:“五嬸,喜哥好些了嗎?”
五嬸的臉上佈滿愁雲,沒有說話,無奈地搖搖頭。
有人就問喜哥:“喜哥,你究竟看見啥不乾淨的東西了?給我們說說好不好?”
喜哥面無表情地用恍惚的眼神看了看問他話的人,搖搖頭。
有人就說:“喜哥一定是中邪了!該用土法子給他解解。”
五嬸毫無神采地說:“現在誰還敢搞這些迷信東西。”
這時喜哥卻朝五嬸說:“媽,我想坐一下,我的腿好軟。”
有人立刻端了凳子放在喜哥身邊。
大家圍在喜哥的身邊,想從喜哥的嘴裡探聽老林子裡的事情。
可是喜哥坐在凳子上,眯縫著眼睛,望著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陽,只說了一句:“今天的太陽好舒服!”就再也不說話了。
大家對喜哥的樣子開始擔心起來。有人小聲說:“別又和子坤一樣,那五嬸這輩子就遭罪了。”
聽了這話,五嬸的眼圈開始泛紅。
有人就安慰五嬸,說:“五嬸,不會有事的。喜哥是被嚇成這樣的,過陣子就好了。”
有人說:“那片老林子裡真的是不乾淨,子坤也是在老林子裡出的事。依我看,真的該去給大隊書記馮蛋子說說,派人把老林子一下子砍了就乾淨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說話的人剛一提到馮蛋子,就聽見有人說:“你的嘴可真欠,你看,馮蛋子來了。”
大家尋著說話的人的眼光看去,果然看見馮蛋子和吳章奎帶著五六個揹著槍的民兵從一條田坎路上朝壩子上走了過來
馮蛋子身材魁偉高大,大冬天的也光著個鋥光瓦亮的腦袋,不戴帽子,所以比較特殊也比較顯眼,再配以他一臉的橫肉,活脫脫一個土匪樣。
人還沒有走近祠堂的壩子,就有一股讓人感到壓抑的氣場蔓延了過來。
壩子上的人都不做聲了,看著馮蛋子領著吳章奎和六個民兵走過來。
馮蛋子和吳章奎他們徑自來到壩子上,見村子裡的人都用緊張兮兮的眼神看著他們,嗅出了某種異樣的氣息。
馮蛋子的一雙大環眼睃了一眼村子裡的人,鬍子拉碴的臉上陰沉沉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說:“都聚在這兒做啥?曬太陽?”
沒有人應馮蛋子的話,大家的眼神都很拘謹。
馮蛋子覺得自己的威信有點兒受到藐視了,於是又提高了聲音說:“我問你們話呢,都啞巴啦?”
守在喜哥旁邊的五嬸才說話:“書記,你來是有事情?”
馮蛋子說:“當然有事情。沒有事情我來你們臥牛村這個日角灣灣裡頭做啥?我問你們老老少少的都聚在這兒做啥?想聚眾鬧事?”
五嬸說:“不是聚眾鬧事,都是女人家家老弱病殘的,哪能聚眾鬧事?書記你不是開玩笑嚇人嗎?”
馮蛋子這才發現聚在壩子上的人果然除了女人就是孩子,於是說:“村子裡的全勞力呢?咋一個都不見?死絕了?”
馮蛋子說的每一句話都硬邦邦的不見好,五嬸就感覺到這馮蛋子是來找麻煩的了。
於是五嬸說:“么爺和子恆他們昨晚上半夜的時候帶著村子裡的全勞力去朝霞寺救大火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書記,你腳步金貴,是不是有啥事情?”
馮蛋子聽了五嬸的話,臉色越加的難看起來了,說:“救朝霞寺的大火?朝霞寺離這兒好幾十裡地,用得著他們去救嗎?就是去了,房子早燒成光架架了!正事不做,豆腐放醋!純粹是亂彈琴嘛!”
這時吳章奎接嘴說道:“昨晚上多半真是朝霞寺遭火燒了。我爸今天一大早就去看去了。”
馮蛋子聽吳章奎這麼說,又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吳章奎,說:“朝霞寺燒不燒關你爸錘子事啊?他一大早的跑去作球索?”
吳章奎說:“我聽我爸說他原先在朝霞寺的那個老住持手底下學過手藝的,可能是去看那個老住持被燒死了沒有。我爸這人就是念舊情。”
馮蛋子卻說:“你爸念錘子的舊情!哪個不曉得你爸一貫過河拆橋一輩子打翻天印?說不定是去趁火打劫還差不多!老子還不瞭解你爸?”
見馮蛋子不留情面地當著眾人這麼說他的老子,吳章奎也不敢翻臉,只有嘿嘿地乾笑。
馮蛋子又說:“看來老子今天來得還不是時候,狗日的張么爺跑去朝霞寺救什麼火嘛!是不是故意躲老子們?”
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