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聳聳肩,舉步行出庵外。
樓大娘緊緊跟著她,並且已運足全身功力準備出手,因為她不相信這個女孩子當真甘心俯首就博。
“等一等!”樓大娘冷冷道:“你不去告訴玉靈大師一聲麼?”
“不用了。”祝海棠雖是停步,卻頭也不回,“昨夜我已向她老人家告辭過,現在何須再打擾她?”
她的話和態度都含有神秘之感,樓大娘反而不敢魯莽,甚至連對方這話應不應該相信也無法判斷。
“走呀,樓大娘!”祝海棠反而催促她,“不過不過假如你一定要我去向庵主告辭的話,那也使得。”
“住口,本大人把你交給別人!”她撮唇一聲尖哨,發出暗號,又道:“你有什麼鬼話怪話,跟這個人說。”
祝海棠忽然打個冷顫,轉眼四望。
只見右方一條巷口轉出二個黑衣婦人,雖是在大白天,但她的容貌以及身形,仍然有著若隱若現、迷離飄緲之感。
祝海棠心跳加速,膝蓋發軟,喉嚨乾啞,全然發不出聲音。
那黑衣婦人漫聲叫道:“海棠,過來這邊!”
祝海棠不由自主地行去,雙腿直在發抖。
“娘!你我”她簡直不知怎樣說話才好了。
“跟我回來,我有話問你。”她的面容仍然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事實上卻有面紗或其他東西遮擋。
“我娘呀!我不回去啦!”祝海棠忽然能夠把話說出來。
“不回去世行。”祝神眼聲音一冷,“公孫元波呢?你把他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也好,假不知道也好,我把你交給東廠的大人們就是了。”
祝神娘嚴厲地注視著她,又道:“他們會使你說實話。比你高明多少倍的腳色都逃不過他們的掌握,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
“我真的不知道。”祝海棠可傳兮兮地說,“娘,我隨傳您這麼多年,您難道還不知道我不打誑語麼?我的確不曉得”
“晤!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可是世間上的人很奇怪,真話他們往往不信,假話卻聽得進。”她冷笑一聲,又道:“你不妨設想一個最可能的去向下落告訴他們,以後的事就是他們的了。”
祝海棠驚異地望著這個黑衣婦人,因為她居然有維護自己的意思。以她一向狠毒殘忍的性格,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海棠,你照我所說做了之後,就不必到東廠去,仍然回去到我那裡,不會受苦,你自己想想吧!”
祝海棠幾乎感激得流下眼淚來了。假如祝神娘一向對她這麼好的話,當口縱是公孫元波這等人才,她也不會為他而背叛三尸教的。
她點點頭,道:“好!娘!讓我想想看公孫元波應該在什麼地方比較合情合理。”
她不想還好,一想之下,公孫元波的音容笑貌浮現心頭,登時使她心情陡然轉變,勇氣倍增,因而頭腦為之清醒,當下馬上看破了祝神孃的連環詭計,忖道:“原來眼不過是代東廠套取我的推測,因為我和公孫元波是友而非敵,所以我的猜測必有若干根據和線索。這是娘向東廠交差的詭計之一。其次,我這樣做了,她才可以收回我,也才能夠處置我,折磨我。如果我落在東廠之人手中,她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我怎麼辦呢?”她接著想道,“他們這些人,娘也好,東廠也好,個個都是老狐狸,我和他們鬥心機耍手段,是一定鬥不過的··”
“海棠,時間無多,快點!”
“啊!娘呀!我差點忘記了。”
“什麼事?”
“我這兒有一封柬帖。”她邊說邊掏出來,心裡還直佩服玉靈大師的玄機深不可測,昨夜就預先安排好了。假如沒有這封束帖,她目下真不知如何做才好。
“什麼柬帖,誰留下的?”
祝海棠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這封柬帖內有什麼指示,更不知道可不可以把玉靈大師牽涉進去。因此她迅速撕開封口,取出裡面的小箋。
展開看時,只見箋上寫著不少字,字跡端秀圓潤,竟是一封書信。
祝海棠看完之後,面上現出寬慰的神色,把信箋送給視神娘,道:“娘,您自己看看。”
祝神娘接過來,狐疑地閱看此信,只見信上寫道:“洞庭舊事,雲飛電抹,甘載之約,近在眉睫,海棠無恙,芸芸解結,潛藏隱修,免此大劫。”
一共是三十二個字,沒有上下款,但句中卻有“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