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適意暢懷一抬頭只見一鉤殘月斜掛柳梢遠處湖水中映出月亮和浮雲的倒影。
走到湖邊悄立片刻心想:“任教主眼前的大事當是去向東方不敗算帳奪回教主之位
自不會去尋華山派的晦氣。但若師父、師孃、師弟妹們不知內情撞上了他那可非遭
毒手不可。須得儘早告知好讓他們有所防備。卻不知他們從福州回來了沒有?這裡去福
州不遠左右無事我就去福建走一趟。倘若他們已動身回來在途中或者也能遇上。”
隨即想到師父傳書武林將自己逐出了師門胸口不禁又是一酸又想:“我將任教
主逼我入教之事向師父師孃稟明。他們當能明白我並非有意和魔教中人結交。說不定
師父能收回成命只罰我去思過崖上面壁三年那便好了。”一想到重入師門有望精神
為之一振當下去找了家客店歇宿。這一覺睡到午時方醒心想在未見師父師孃之前別
要顯了自己本來面目何況盈盈曾叫祖千秋他們傳言江湖要取自己性命還是喬裝改扮
免惹麻煩。卻扮作甚麼樣子才好?心下沉吟從房中踱了出來剛走進天井突然間豁
喇一聲一盆水向他身上潑將過來。令狐沖立時倒縱避開那盆水便潑了個空。只見一個
軍官手中正拿著一隻木臉盆向著他怒目而視粗聲道:“走路也不帶眼睛?你不見老爺
在倒水嗎?”令狐沖氣往上衝心想天下竟有這等橫蠻之人眼見這軍官四十來歲年紀
滿腮虯髯倒也頗為威武一身服色似是個校尉腰中掛了把腰刀挺胸凸肚顯是平
素作威作福慣了的。那軍官喝道:“還瞧甚麼?不認得老爺麼?”令狐沖靈機一動:“扮
成這個軍官倒也有趣。我大模大樣的在江湖上走動武林中朋友誰也不會來向我多瞧一
眼。”那軍官喝道:“笑甚麼?你有甚麼好笑?”原來令狐沖想到得意處臉上
不禁露出微笑。令狐沖走到櫃檯前付了房飯錢低聲問道:“那位軍爺是甚麼來頭?”那
掌櫃的愁眉苦臉的道:“誰知他是甚麼來頭?他自稱是北京城來的;只住了一晚服侍他
的店小二倒已吃了他三記耳光。好酒好肉叫了不少也不知給不給房飯錢呢。”
令狐沖點了點頭走到附近一家茶館中泡了壺茶慢慢喝著等候。等了小半個時辰
只聽得馬蹄聲響那軍官騎了匹棗紅馬從客店中出來馬鞭揮得拍拍作響大聲吆喝
:“讓開讓開你還不快走。”幾個行人讓得稍慢給他馬鞭抽去呼痛聲不
絕。令狐沖早已付了茶錢站起身來快步跟在馬後眼見那軍官出了西門向西南大路
上馳去。奔得數里路上行人漸稀令狐沖加快腳步搶到馬前右手一揚。那馬吃了一
驚噓溜溜一聲叫人立起來那軍官險些掉下馬來。令狐沖喝道:“你走路不
帶眼睛麼?你這畜生險些踹死了老子!”他不開口那軍官已然大怒這三聲一罵那軍
官自是怒不可遏待那馬前足落地刷的一鞭便向令狐沖頭上抽落。令狐沖見大道上不
便行事叫聲:“啊喲!”一個踉蹌抱頭便向小路上逃去。那軍官怎肯就此罷休躍下
馬來匆匆將馬韁系在樹上狂奔追來。令狐沖叫道:“啊喲我的媽啊。”逃入樹林。
那軍官大叫大嚷的追來突然間脅下一麻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令狐沖左足踏住他胸口
笑道:“你本事如此不濟怎能行軍打仗?”他在懷中一搜掏了一隻大信封
出來上面蓋有“兵部尚書大堂正印”的硃紅大印寫著“告身”兩個大字。開啟信封
抽了一張厚紙出來卻是兵部尚書的一張委任令寫明委任河北滄州遊擊吳天德升任福建
泉州府參將剋日上任。令狐沖笑道:“原來是位參將大人你便是吳天德麼?”那軍官
給他踏住了動彈不得一張臉皮脹得紫喝道:“快放我起來你你膽大妄為
侮辱朝廷命官不不怕王法嗎?”嘴裡雖然吆喝氣勢卻已餒了。令狐沖笑道:“
老子沒了盤纏要借你的衣服去當一當。”反掌在他頭頂一拍那軍官登時暈去。
令狐沖迅剝下他衣服心想這人如此可惡教他多受些罪將他內衣內褲一起剝下
全身赤條條地一絲不掛。一提他包袱重甸甸地開啟一看竟有好幾百兩銀子還有三
只金元寶心想:“這都是這狗官搜刮來的民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