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也奇哉怪也!”一面自言自語一面頓足有聲十分生氣。令狐沖道:“閣下的外號
原來叫作‘黃河老祖’失敬啊失敬。”肉球人怒道:“胡說八道!我一個人怎做得來‘
黃河老祖’?”令狐沖問道:“為甚麼一個人做不來?”肉球人道:“‘黃河老祖’一個
姓老一個姓祖當然是兩個人了。連這個也不懂真是蠢才。我老爺老頭子祖宗祖千
秋。我們兩人居於黃河沿岸合稱‘黃河老祖’。”
令狐沖問道:“怎麼一個叫老爺一個叫祖宗?”肉球人道:“你孤陋寡聞不知世
上有姓老、姓祖之人。我姓老單名一個‘爺’字字‘頭子’人家不是叫我老爺便
叫我老頭子”令狐沖忍不住笑出聲來問道:“那個祖千秋便姓祖名宗了?”肉球
人老頭子道:“是啊。”他頓了一頓奇道:“咦!你不知祖千秋的名字如此說來或
許真的跟他沒甚麼相干。啊喲不對你是不是祖千秋的兒子?”令狐沖更是好笑說道
:“我怎麼會是他的兒子?他姓祖我複姓令狐怎拉扯得上一塊?”
老頭子喃喃自語:“真是古怪。我費了無數心血偷搶拐騙這才配製成了這‘續命
八丸’原是要用來治我寶貝乖女兒之病的你既不是祖千秋的兒子他幹麼要偷了我這
丸藥給你服下?”令狐沖這才恍然說道:“原來老先生這些丸藥是用來治令愛之病的
卻給在下誤服了當真萬分過意不去。不知令愛患了甚麼病何不請‘殺人名醫’平大
夫設法醫治?”老頭子呸呸連聲說道:“有病難治便得請教平一指。老頭子身在開封
豈有不知?他有個規矩治好一人須得殺一人抵命。我怕他不肯治我女兒先去將他
老婆家中一家五口盡數殺了他才不好意思不得不悉心替我女兒診斷查出我女兒在娘
胎之中便已有了這怪病於是開了這張‘續命八丸’的藥方出來。否則我怎懂得采藥制煉
的法子?”令狐沖愈聽愈奇問道:“前輩既去請平大夫醫治令愛又怎能殺了他岳家的
全家?”
老頭子道:“你這人笨得要命不點不透。平一指仇家本來不多這幾年來又早被他
的病人殺得精光了。平一指生平最恨之人是他岳母只因他怕老婆不便親自殺他岳母
也不好意思派人代殺。老頭子跟他是鄉鄰大家武林一脈怎不明白他的心意?於是由我
出手代勞。我殺了他岳母全家之後平一指十分喜歡這才悉心診治我女兒之病。”令狐
衝點頭道:“原來如此。其實前輩的丹藥雖靈對我的疾病卻不對症。不知令愛病勢現下
如何重新再覓丹藥可來得及嗎?”老頭子怒道:“我女兒最多再拖得一年半載便一
命嗚呼了哪裡還來得及去再覓這等靈丹妙藥?現下無可奈何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他取出幾根繩索將令狐沖的手足牢牢縛在椅上撕爛他衣衫露出了胸口肌膚。令狐
衝問道:“你要幹甚麼?”老頭子獰笑道:“不用心急待會便知。”將他連人帶椅抱起
穿過兩間房揭起棉帷走進一間房中。
令狐沖一進房便覺悶熱異常。但見那房的窗縫都用綿紙糊住當真密不通風房中生
著兩大盆炭火床上布帳低垂滿房都是藥氣。老頭子將椅子在床前一放揭開帳子柔
聲道:“不死好孩兒今天覺得怎樣?”令狐沖心下大奇:“甚麼?老頭子的女兒芳名“
不死”豈不作‘老不死’?啊是了他說他女兒在孃胎中便得了怪病想來他生怕女
兒死了便給她取名‘不死’到老不死是大吉大利的好口彩。她是‘不’字輩跟我
師父是同輩。”越想越覺好笑。只見枕上躺著一張更無半點血色的臉蛋一頭三尺來長的
頭散在布被之上頭也是黃黃的。那姑娘約莫十七八歲年紀雙眼緊閉睫毛甚長
低聲叫道:“爹!”卻不睜眼。老頭子道:“不兒爹爹給你煉製的‘續命八丸’已經大
功告成今日便可服用了你吃了之後毛病便好就可起床玩耍。”那少女嗯的一聲
似乎並不怎麼關切。令狐沖見到那少女病勢如此沉重心下更是過意不去又想:“老頭
子對他女兒十分愛憐無可奈何之中只好騙騙她了。”
老頭子扶著女兒上身道:“你坐起一些好吃藥這藥得來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