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安歇。問店家,方知張吏部家在同
仁街,是晚飽餐就寢。
��次日早飯後,張達便備下名帖,來到張府前。對把門家人說明,家人
道∶“老爺不在家裡。”張達懇逑家人把帖投進後衙。
��夫人李氏見了名帖,心想∶“張義家業富足,張達到此,必是無聊放
蕩。”即傳進後堂。
��張達拜畢坐下,李夫人著人奉上茶來,夫人道∶“賢侄在家料理家務
,何由到此?”
��張達微微一頓,便道∶“只因父母雙亡,家業蕭條,望嬸孃寫一信附
小侄進京,託叔父圖個謀生。”
��夫人道∶“你叔為官清正,從不敢妄薦一人。賢侄進京,想也無益。
”遂令家人取出銀子,對張達道∶“此銀十兩,賢侄權作盤纏回家。切不
可進京。”
��張達不悅道∶“嬸孃是不肯寫信提攜,小侄又非來戲言,銀子可收回
去。”言訖,也不辭別,竟悻悻出前堂而去。夫人不禁大為失色,這且不
題。
��且說張達出了張府,一路懊恨道∶“若他日得志,必設法於他一家,
方可解恨。”忽又轉念道∶“適才送我銀時,一時逞能未取,如今身無分
文,舉目無親,不若投河身死免受辛苦。”想到此時,已是萬念俱實,心
中悽慘,出得城來,惶惶間欲尋溪河自盡。
��行至荒郊,迎面來了一道士模樣之人,白髮長髯,著一身青布衫子,
手執杖須左右搖晃,精神十分清朗。
��那道士劈面就道∶“切不可尋短見!論你日後,定有富貴無涯。”
��張達道∶“道長既知我欲尋短見,諒心知我苦。怎說甚麼富貴?”
��道人笑道∶“貧道善知過去未來之事,怎不知你的委曲?今不如閹割
進京,做個太監,可盡得榮耀。”
��張達到∶“割了陽物,豈不死去?且無路費,怎能進京?”
��只見道人就身內取出一包藥散,並一粒藥丸,付張達道∶“你將此藥
帶回店去,先取瓦一塊,酒一瓶,併火炭等物,先寫一紙字,放於桌上,
教店主見得,並道,我若割下陽物你可將陽物放在瓦上,扇起炭火燒焦,
擂成細粉,和一粒藥丸調酒灌下便可止痛。快將此藥散,塗敷割傷處,立
即止血。再調養幾日,自然痊安。另贈你白銀五十兩,以作路費。”說罷
將銀藥交付張達。張達收了,拜仗在地∶“懇求大名,好便異日報答。”
��道人扶起張達,朗聲道∶“貧道姓李名太白,雲遊四方,不求報答。
你異日得志,切勿傷害生靈,足感厚情。”言罷,化陣輕風而去。
��張達心知是太白金星指點,後日必有好處。即望空叩謝。旋即復入城
來,尋一客店住下。
��張達心已定,遂取了一塊方瓦,並燒酒灰頭齊備,寫下紙單,放在桌
上。向前對店主道∶“適才街上買一隻熱鴨頭,且借刀砧一用。”
��店主道∶“何不取來付小人料理料理?”
��張達道∶“我自會料理,不勞費心。”遂取了刀砧入房,虛掩著房門
,店內心存疑竇,但見張達,眼帶淚痕,不似吃酒之狀。又取刀砧,不知
何用?便悄悄從門縫偷覷。忽見爐內炭火炎炎,上放一瓦,那刀砧安置在
椅上,解開前面褲子,露出那條黑昂昂的物件來。
��店主正不知何故,又見張達左手把那物提起,放在桌上,右手舉刀截
下,店主正欲破門大呼,怎耐一聲響,那物件已墜在地上。
��張達忍耐取過藥散一撮,敷摻在傷處,遂跌倒在地,血如泉湧。店主
大叫苦也!急奔入房來,已是面如臘黃,人事不省,忙叫幫夥進來道∶“
此人與我無冤,卻割陽物來害我們。當著人命,如何是好?”
��小二忽見桌上字紙,方知其法。
��店主無奈,怕出人命,只得照紙上所云,把那陽物拾起,放在瓦上,
不須臾間,燒得焦黑,擂成細粉。又將藥丸研破,和燒酒調劑,把著撬開
牙關灌下。但見張達麵皮漸紅,血亦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