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此多的煩惱,今日就讓我們用這裡的苦酒,來澆去心頭的無奈和痛苦!”
楚留香實在想不出南宮斬又會有什麼無奈和痛苦?
——莫非他是因為楚留香被困於藏劍山莊後花園地下室時,他沒有即時前去營救,他以為楚留香已經死了,所以才會痛苦煩惱?
楚留香沒有再問。他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再問。
兩個人忽然開始喝起悶酒來。
喝著喝著,他們又忽然拼起酒來,就好像誰喝得多,誰就是了不起的大英雄,誰若是少喝了一口,誰就是見不得人的小烏龜。
拼著拼著,兩個人突然又有了爭執——
“明明是我喝了四壇,你才喝了三壇,你為什麼要說是自己喝了四壇?!”
“明明是你喝了三壇,我喝了四壇,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
兩個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就好像兩隻紅了眼的大公雞,別人若是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一定以為他們要開始發酒瘋了。
別人若是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一定打死也不會相信,他們當中一個是“一刀震九州”的刀霸南宮斬,另一個竟是“俠名天下聞”的盜帥楚留香!
兩個人都紅著眼,瞪著對方,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突然同時大笑,聲震屋宇!
大笑聲中,兩人各自一隻手拿著一個酒罈子,另一隻手卻搭在對方的肩頭,抬頭挺胸,就這樣走了出去,走進了潑墨般的夜色,走進了冰冷的雨中,直到很遠,依然有他們的笑聲和歌聲傳來——
“浪子三唱,不唱悲歌。
“紅塵間,悲傷事,已太多!
“浪子為君歌一曲,勸君切莫把淚流,人間若有不平事,縱酒揮刀斬人頭。”
13 往事如煙
楚留香宿醉方醒,頭疼如裂。
這裡是什麼地方?
楚留香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躺了半天,才回想起昨夜蘭花仙子死後,自己便在一間小酒鋪裡喝酒,接著南宮斬好像來了,好像也遇到了什麼傷心事,於是兩個人便一起喝酒,喝得醉熏熏的時候,就想到街上去淋雨,走到一座燈火通明的大樓時,就有幾個人將他們扶了進去,好像還有幾個很妖豔的女人,然後,他就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楚留香扭了扭幾乎僵硬的腦袋,這才發現自己是睡在一張又軟又香的床上,他忍不住睜開一線乾澀的眼皮,看見的是一個粉紅色的帳頂,粉紅的錦繡上繡著一對戲水鴛鴦。
楚留香又忍不住轉過頭去。
落入他眼簾的,是一張美麗而嫵媚的臉,嫣紅的面頰上帶著醉人的甜笑,彷彿仍然好夢未醒。
一條光滑、柔軟的手臂,輕輕放在楚留香的胸膛上,薄薄的指甲上塗著一層鮮紅的鳳仙花汁。
看見這樣一隻手,楚留香已可想像得到,她全身也必是赤裸而迷人的。
但楚留香卻已不敢再想下去,就好像中了箭的兔子般,突然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雖然有些凌亂,但某些地方卻不像被人動過的痕跡,他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不禁苦笑。
一個人實在不該喝醉酒的。
他輕輕掀開被子一角,悄悄起身,正也準備悄悄地走人。
但他的腳剛套上鞋子,身後已傳來一個輕柔迷人的聲音,吃吃笑道:“公子就算要走,也不用這麼小心呀,倒像是做賊似的!”
原來她一直是在裝睡。
楚留香只有苦笑,道:“我只是見你睡得太熟,生怕吵醒了你。”
她媚眼流波,膩聲道:“是麼?”
楚留香只有乾咳了一聲,道:“多謝姑娘昨夜盛情款待,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這句話說完,他已準備腳底開溜了。
只聽她在後面嬌喚一聲:“公子——”
楚留香立刻想起某些事情做完之後是要付錢的,雖然這件事情他其實也並沒有做,但他還是乖乖的將一錠足夠多的銀子放在桌上,這次他再要走時,身後果然再沒有了聲音。
一直出了門口,他才吐出口氣。
忽聽隔壁房裡傳出一個年青女人大聲叫道:“你這個負心漢,姑娘我服侍了你一個晚上,你想這麼沒良心的一走了之,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在某些人眼裡,你有沒有良心,良心有多少,就全看你給的銀子有多少。
——什麼時候銀子已成為衡量一個人良心存在的重要標準?!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