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不住地顫抖,蟲鳴、風聲與青草的嘆息交織在一起,匯成夜晚的合唱,傳入他耳中。
顫抖吧,就像一年中最後的落葉那樣。你的胸中有一團冰,你的腦中沒有任何言語,惟有驚惶的顏色在四下移動
薩姆搖搖頭,爬起來跪在地上。
再倒下去吧,蜷成一團靜靜抽泣。人類就是這樣開始,也必將如此結束。宇宙就是一顆黑色的圓球,不斷滾動。它摧毀自己碰到的一切。它朝你滾過來了。快逃!你或許能贏得一小會兒。也許一個鐘點,然後它便會追上你
他抬手遮住自己的臉,接著又放下雙手,瞪著俱毗羅站了起來。
“你在寂閣建造了那個名為‘恐懼’的房間。”他說,“我想起來了,這就是你的力量,老神仙。但這還不夠。”
一匹無形的烈馬賓士在你心靈的牧場。你從他的蹄印中認出他來,每一個印記都是一處創傷
薩姆站好位置,握緊了拳頭。
薩姆的拳頭抖動著,但他依然向對方揮出了拳頭。
俱毗羅踉蹌著往後搖晃,他的頭被打得偏到了一邊,不過他並沒有倒下。
薩姆顫抖著站在原地,俱毗羅縮回右臂,準備最後一擊。
“你作弊,老神仙。”
俱毗羅透過滿臉的血跡衝他笑笑,他的拳頭彷彿一顆黑色的圓球。
金翅鳥被吵醒了,它的叫聲劃破夜空。這時,閻摩正在同拉特莉交談。
“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他說。
天庭正緩緩開啟。
“也許是毗溼奴大人準備出行”
“他從不在夜間外出;而且我剛同他說過話,他什麼也沒提起。”
“那就是別的什麼神靈在挑戰他的坐騎。”
“不!到圍欄去,女士!快點!我也許會需要你的力量。”
他一把拉住她,帶她一道朝金翅鳥那鋼鐵製成的鳥巢跑去。
金翅鳥被喚醒,鏈子也解了下來,不過眼罩仍在原位。
俱毗羅已經把薩姆抬進圍欄,用皮帶將依然昏迷不醒的對手緊綁在鞍上。
他爬下來,啟動最後一個控制器,籠子的頂蓋捲了起來。隨後,他拿起那根長長的金屬鉤子,回到繩梯那裡。金翅鳥散發出濃烈的氣味,它不住地扭動身體,煩躁地拍打著一片片足有兩人大小的羽毛。
俱毗羅慢慢地爬上梯子。
他為自己繫上皮帶,就在這時,閻摩和拉特莉靠近了籠子。
“俱毗羅!你瘋了嗎?”閻摩喊道,“你從來不喜歡升上高空的!”
“事情緊急,閻摩,”他回答道,“而雷霆戰車要花上一整天才能準備好。”
“是什麼事,俱毗羅?為什麼不用剛朵拉?”
“金翅鳥更快些。等我回來再告訴你詳情。”
“也許我能幫上忙。”
“不用了,謝謝。”
“而穆盧幹大人能幫你?”
“在這件事上,是的。”
“你們的關係歷來不佳。”
“現在也一樣。但我需要他的幫助。”
“你好,穆盧幹!為什麼他沒有回答?”
“他睡著了,閻摩。”
“你的臉上有血跡,兄弟。”
“我剛才出了些小意外。”
“而穆盧幹似乎也遇上了麻煩。”
“是同一場意外。”
“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俱毗羅。等等,我要進籠子裡來。”
“待在外頭,閻摩!”
“四大法王從不向彼此下命令。我們是平等的。”
“待在外邊,閻摩!我要揭開金翅鳥的眼罩了!”
“別那麼幹!”
閻摩的眼睛一閃,紅衣的他似乎突然變得更加高大起來。
俱毗羅手拿鉤子,身體前傾,揭下了金翅鳥頭上的眼罩。金翅鳥把頭向後一仰,又是一聲尖叫。
“拉特莉,”閻摩道,“用陰影遮避金翅鳥的雙眼,讓它目不能視。”
閻摩朝籠子的入口走去。黑暗如一片雷雨雲般圍住了金翅鳥的頭。
“拉特莉!”俱毗羅道,“消除這片黑暗,用它籠罩閻摩,否則一切都完了!”
拉特莉只稍一遲疑,便聽從了俱毗羅的指示。
“來我這裡,趕快!”他喊道,“騎上金翅鳥,同我們一起走。我們需要你,非常需要!”
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