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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快要喪失的神智,也刺激著乏力的身體。

應該是剛才滾下來那瞬間刮破了皮吧?謝雲揚無意識想著,眼前驀然浮現初入蒼門時,他好強私自加長練功時辰,導致體力透支握劍不穩,不慎割傷右膝。

那一日,謝雲揚偏巧與黎笑語發生口角,不願當先低頭的他一瘸一拐地摸進黎笑行的房間,涎著臉央求師兄為他包紮。

為什麼此刻他才記住,黎笑行當時又是惱恨他不懂節制,又是心疼至極的眼神?為什麼此時他才反應過來,他在危難中首先想到的人是誰?為什麼師兄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卻總是忽視這些東西,愚蠢地望著一個根本不會回應他的人?

還記得,師兄拿著潔白的紗布為他包紮傷口時,目光是那麼溫暖有力,一如既往地只停留在他的身上;之後,師兄那雙不擅藥理的手掌仔細避開傷口,輕柔地在他膝上緩緩撫蹭,好像打算帶走他所有的傷痛。

那個時候,他曾經在心底暗怪師兄看他的眼神中竟然帶有憐憫,因為他自覺他已經是個大人,不需要再被人看管了。

半夜醒來時,謝雲揚模模糊糊看見黎笑行背對著他紉線,為他縫補滑下山坡時蹭爛的褲子。

在江湖中流浪,未進蒼門以前,謝雲揚與黎笑語的衣衫皆是黎笑行所補,那時,他三人年紀尚幼,還不覺得有何異常;此時師兄已遠非幼齒少年,身形漸顯高大,仍然婆婆媽媽縫衣補線,這種畫面讓眯著眼在油燈下窺視的謝雲揚暗自偷笑了好久。直到多年後黎笑行身邊有風雷雙隱服侍,謝雲揚才屏去心中積存的取笑之意。

「師兄,師兄,師兄!」嘴裡無意識地一遍遍低低喚著黎笑行,然而此時此刻卻沒有人用熟悉的悅耳聲音回應他了。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犯這樣愚蠢的錯誤,也真是他謝雲揚一生的恥辱!

真的非常不甘心,他沒有體會到黎笑行內心與外表全然不同的綿長細膩情感,他還沒有回報師兄這份多年絲毫未變的愛,怎麼能允許對方在他面前消失?

謝雲揚心痛難忍,雙目終於微潤,眼前沒有緣由再次浮現黎笑行捏著針為他紉線的情景,他心裡禁不住又酸又疼,想起來都恨不能抬手狠狠搧自己幾個耳光,像他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活該此時痛心後悔到死!

「師兄,我一定要找到你!」謝雲揚紅著眼,喃喃自語哽咽,當他放下摀住臉的雙手時,目中已然沒有了沮喪與懊悔。他絕對不能讓師兄在負氣之下與他撇清關係,他以後也不會再讓師兄傷心難過!

謝雲揚用力握緊拳頭,暗自下定決心。

四年後,嚴冬,天山。

謝雲揚跳下馬,感受到刀一一般吹割在臉上的寒風,伸手拉了拉肩上厚厚的狐裘披風,默默將坐騎交給上前招攬生意的店小二手中。他嚴肅的神情讓原本打算廢話的店小二變得老實了不少,乖覺地拉著馬下去照料,再也不敢賣弄嘴皮兒。

進入天山腳下這家不大的酒館,謝雲揚跺去腳下的冰泥,揀了一個位置坐下。昨晚這裡下了大雪,路上打滑,他只好牽著馬走了一段路,如果不是他內功高強,只怕身軀早已凍僵了。

隨意點了些酒菜,謝雲揚回想到黎笑語在四年前清醒後說過:黎笑行若想剋制住體內的孔雀膽劇毒,除了靠其一身高強的內力還要在嚴寒之地棲身,藉助冰雪凍凝毒氣。

這四年來,謝雲揚幾乎走遍了中原的雪山尋找黎笑行。在尋找師兄的途中,謝雲揚吃盡苦頭,除了要忍受惡劣的天氣還要時時提防雪山隨時發生的危險。他最初登上一座雪山時,由於不熟悉山上氣候變化,幾乎命喪在突發的雪崩之下。

這其中種種艱辛自不必說,謝雲揚如今沒有在乎環境帶來的困難,他焦躁的是這麼多年來,沒有探到黎笑行的一絲下落。

天山已是謝雲揚在中原最後的希望,如果在這裡再找不到師兄,他只好將目光放到西域之外,甚至更遠的雪山上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四年前懂得好好珍惜師兄,懂得好好愛護原本拽在手裡的愛情,那麼此時他也不會吞嚥這個苦果;而且,若再尋不到黎笑行,那麼黎笑語

思忖間,又有幾個人結伴走入這家酒館。看起來,他們都是天山附近的獵戶,想是平時很少有外地人來到這裡,他們詫異地看著謝雲揚這個遠客,然後叫小二在桌下的火盆裡多加了幾塊木柴便不再留意了。

「真的有神仙,你們怎麼就是不信我?」獵戶中一名身形最魁梧的漢子屁股捱到凳子,嘴中便急急嚷嚷起來。

「你小子那天八成是灌了十幾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