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發現腳下的泥土變得泥濘起來,他知道這江南的秋雨下起來就沒完沒了,一定要搶在大雨來臨之前攻下掘港城,然而他手頭只有一萬不到計程車兵,其餘的都被調派到各地鄉村,防備老百姓趁機作亂,掐斷他們的後路。
本來洪承疇想要將江北百姓全部殺掉,但是轉念一想還是沒有這樣做,不是他的仁慈,而是怕激起更多的民變,到時候可就難以收拾了。
好在他手頭的都是精兵,五百名白甲兵,兩千名精銳騎兵,全身覆鎧,戰力絕倫,只要敵人敢出來,定能將他們馬踏成泥。而他的後援部隊已經在路上了,四天之後就能到達。
“李輝,縱你有千條計,也難抗我大軍來到。”洪承疇衝張應元一笑,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等到援軍一到,咱們馬上攻城,消滅這些匪逆。”
“總督大人定的好謀劃!”張應元不失時機的拍馬屁,洪承疇沒有說什麼,翻身下馬,踩著滿地的泥濘,走進剛剛搭好的中軍大帳。
外面秋雨連連,中軍大帳內卻熱氣撲面,溫暖如春,幾個身穿牙黃衫的女子滿副旗人裝扮,為洪承疇端茶倒水,伺候飲食。洪承疇則脫下已經溼漉漉的衣服,躺在乾爽的錦被上,微閉著眼睛,舒服的打了個哈欠。
張應元一直想不明白,洪承疇乃是總督七省軍務的江南總督,大學士,為什麼還要領兵親征?
他幾欲張口詢問,但看著洪承疇那懶洋洋昏昏欲睡的樣子,卻沒有敢開口,只是湊在火塘邊,烤著已經溼透的衣服。
“那是因為他老母在咱們手裡。”面對雷通提出的這個問題,李輝如此回答道,“洪承疇自詡為忠臣孝子,想讓天下人都敬重他的孝道,但是不成想他老媽的不和他一條心,被咱們接過來,天下的百姓自然會嘲笑洪承疇連自己的老母親都不去贍養,反而讓一個不相關的人去給他母親養老送終,等於扒掉了他孝子的皮,露出了本來面目,所以他才要不惜挪動萬金之軀,領兵親征,並不是對咱們多麼的重視,而是讓天下人知道他在為他老母親戰鬥。”
“原來是這樣,”雷同撓撓頭髮,“不是說他們的軍隊裡有重甲騎兵麼?咱們怎麼對付?”
“在現在看來,咱們東山軍和敵人的重甲騎兵差了三個等級,但是我不是說了麼,咱們是主場作戰,佔盡天時地利。”李輝伸手指指陰晦的天,接了一把雨水,抹在臉上,讓自己清醒些,“這場秋雨就是咱們最好的武器。”
“是麼?”雷通搖搖頭,表示不信,李輝衝他一笑,要他不要下結論,看看到最後是誰正確。
掘港計程車兵們每三十人抽一人在外面站崗,剩下的則下了城牆,躲在各家的屋簷下避雨,沒有李輝的命令,他們是斷然不敢私闖民宅的,這都是被鐵的軍紀和皮鞭抽打出來的紀律。
“我就說咱們侯爺有神仙相助吧!看見沒有,連龍王爺都來給咱們下雨了!”一個小兵歪著嘴,從袖袋裡掏出一把炒熟的黃豆,扔進嘴裡,嚼得嘎巴嘎巴響。
“胡說吧,每年入冬的時候都要下幾場秋雨的。”一個小兵反駁道。其餘計程車兵也都隨聲附和,七嘴八舌的瞎議論。
“敵人這次來的不少啊!”一個小兵看看灰濛濛的天,天黑了,雨也小了些,城中水深三尺,幸好鋪了石板路,要不然連路都走不了。
李輝也站在城頭,身上已經被打溼了,他看看天氣,濃濃的烏雲依舊低低的壓在頭頂,看來今晚還要有大雨。
“咱們的糧倉和火藥庫都做好防水設施了吧?”李輝問道,王秀楚急忙上前“大哥放心,這個我早就安排好了。”
“這就好,咱們先不要和敵人作戰,先讓雨水擊敗他們。”對於這場戰鬥,李輝發現自己真的很悲劇,敵人四萬大軍壓境,偏偏又趕上這連綿秋雨,真是應了那句話:“屋漏又遭連夜雨”,難道自己真的要在這裡被人K掉?
“願上天保佑我吧!”李輝雙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口中直念阿彌陀佛。
城下的滿清士兵在泥水中跋涉,拼命的挖掘水道,將雨水排出去,之後又開始扯開帳篷,搭建臨時的隱蔽所。
風雨又大了起來,一陣狂風脅裹著雨點猛的吹過來,將剛剛搭好的帳篷掀了個個,士兵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汗水,追過去將帳篷扯回來。
直到華燈初上,這些士兵才將帳篷搭好,往日熙熙攘攘的掘港城下已經被星羅棋佈的敵人的帳篷佔領,進進出出的都是身穿滿清士兵服飾,胸前一個大大的“勇”字的敵軍。
嫋嫋的炊煙生不起來了,這些滿清士兵不懂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