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男人輕悄地站定在她身前,也就帶來了她從未敢想,也從未想得到的轉機。那樣的氣勢,井容箏完全動彈不得地看著這個面容殘破的男人,看著他半張長滿了水蛭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倒映著她的影子,看著他慢吞吞地蹲下對她伸出密佈著刀痕的右手,看著他終於動了動嘴唇,道:“遇見你了,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孩,你是鬼,那麼還是陰靈之女。”
“命運註定我們相遇,我叫蛭魔,你想報仇嗎?如果想,那就來到我的身邊吧。”
凝視著那隻醜陋卻讓她內心不能抗拒的手,那就彷彿是希望,當然,也更有可能是惡魔的誘惑。井容箏吞嚥下口中殘留的苦澀的血味,她忍著痛和懼意,她知道她已經快要消失了,她的傷太重了,可有股衝動促使她追問:“報仇?你是誰?敢和他們作對?”
“他們?你是說那兩隻狼魔?在以前我們那個時代,他們不過是和我一樣的小嘍羅,雖然是到了這麼多年後的現在,但你說他們就能稱霸天下了嗎?要知道,他們兩個可都還沒回來。”他像是不解地問著,左手很隨性地彈了滴鮮血進井容箏的胸口,讓她的身體頓時就又恢復了實在感。
“怎麼會?”井容箏不敢置信地發現她的傷居然都痊癒了,她怔怔地盯住這個名為蛭魔的男人,意識到那種力量的她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右手,碰到了他坑窪不平的皮肉,然後聽見他十分刺耳的嗓音怪笑著說:“從現在起你要記住,我們的主人叫窮奇,他是我們偉大的真主他們的主人叫龍士,那是一條高傲自負的龍。”
他們的主人叫龍士,那是一條高傲自負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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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其實,金錢和利慾這些東西的引誘,遠遠是及不上“力量”的。
力量本身就會讓人產生崇拜嚮往的情緒,為了擁有強大的力量,如果說這種力量能夠所向無敵,那麼別說是人類,就連神魔都會奮不顧身去追求,不折手段。井容箏是真的領略到力量的魅力所在,蛭魔給予她的力量,她才知道作為強者的滋味是如此讓人沉醉。
他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井容箏考慮過無數次,她卻一直沒辦法問出口,後來她想了想,也就覺得無所謂答案了。畢竟她在面臨灰飛之難的時候,是蛭魔救了她,就算是被利用她至少也多活了這麼些天,她體會了真正的力量,獲得了力量也等於獲得了臣服和尊重,那些都是多麼美妙的東西。
另外,她也並非善類,她不會去顧及蛭魔會否在利用她去傷害誰。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仇恨早就侵蝕了她那顆原本單純的心,她的本質就已經是不能自我淨化的邪物了,所以在這點上井容箏便不可能會去在乎蛭魔是不是惡魔,她也沒有這個立場。
有件事井容箏很意外,很不理解,那就是蛭魔讓她放棄對簡古明的愛與恨。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蛭魔略帶著諷刺對她說:“你恨著他,代表你還愛著他。男人有的時候是很賤的,越對他好的他越不懂得珍惜,既然如此,那你對他這份多餘的愛只會讓你可笑和廉價。”
“我沒有愛著他”井容箏亟欲解釋,可蛭魔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還是那樣刺耳又尖銳地笑著,道:“你對他最大的恨意,是因為你付出了那麼多卻沒有回報,你得不到他,你覺得很不值得,覺得很不甘心。我告訴你,你這種情緒他只要對你說一句他愛你,你馬上就會回到他身邊。”
無可辯駁,井容箏緊緊握住雙手,她低下眼沉默著。蛭魔搖了搖頭,他邁步朝森林的深處走去,身上帶著很重的腐爛的氣息,背影也顯得極為死氣沉沉,他好似被大火燒傷的粗嘎的嗓音說:“你現在等於重生了,沒必要再記掛著你從前的情感,而且你的命格註定和他匹配不了,你們一個極陰,一個極陽。”
“那我應該怎麼做?”井容箏問道,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蛭魔身後。
他的腳步沒有半秒的停頓,蛭魔徑直前往那片深不可測的黑暗地域,他抬頭凝望著天穹上那輪遮在烏雲後卻正漸漸染血的月亮,舉起左手撫摸他尚且完好的左臉,怪異地說:“你知道一個傳說嗎?一千年前死去的人,會在一千年後復活。現在想想,距離那場戰爭,也過了一千年了。”
“戰爭?是我們和他們?”大概知道他們是分為兩派,可井容箏問得有些不肯定。蛭魔點了點頭,估計這個故事真的過去太久了,悠久得不可觸及,他講述的語氣有些深遠,“許多年前,天下所有的鬼魔都分為兩個流派,一派是真主統領的魔族,我們的目標的統治人冥二界,讓魔成為世界至高無上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