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廢墟一震。
兩道輕飄身影被從廢墟中震飛出來,直直飛到水池樹木之間,再重重落下,雙雙吐血。
——乃是身穿薄紗的阿玲與阿瓊姊妹。
魑魅光華頓時噤聲。
高大巨人手中拎著個小女孩若有千斤地從廢墟中走出。
“龍公主在何處?”
他首度開口,語聲滯澀,卻隱含雷震之威。
曉色初露。
雨勢漸收。
阿玲阿瓊身上紗裳溼透,緊緊貼在□之上,不知道因為寒冷還是恐懼,渾身顫抖,美目含悲。
巨人反手一擲,李碧蓮被重重扔在地上,無聲無息,四肢毛孔往外滲出血來。
他冷冷看了地上雙姬幾乎透明的紗衣下美麗的□一眼。
然後轉身向北追去。
“快快去琴樓找青公子!”阿玲瘋了似地過去抱起李碧蓮軟軟的身子。
小姑娘已是沒了一絲氣息。
西湖雨晴。
錢塘江的大水勢頭竟然神奇地止住。
然而西湖以北寶石山附近的一塊地域,卻是狂風大作,陰雲密佈。
佘雪晴帶著許仕林躲在一個山洞中。
——從折斷迤邐劍勢的那一次出手來看,錢江王的功力遠強於號稱紫竹林大小姐的龍女。
佘雪晴自忖硬對上的話未必會輸,然而身邊的許仕林卻令人憂心。
錢江王看起來絕非慈悲善良之徒。佘雪晴沒有把握在全身而退的同時還能保護好許仕林的安全。
他與佘青開這雪晴書院,最根本的目的是為了將許仕林控制在身邊的,而非弄死許仕林。
許仕林是解脫白素貞對許漢文執念的最大契機——佘雪晴沒有忘記過這句話。
同為白蛇之子,雖然遭遇天差地別,但佘雪晴事實上對許仕林並無一絲的痛恨。
看見他聰明伶俐地念聖賢書,甚至還會有種寵愛之感。
也許這便是所謂骨肉親情?
——那為何青蛇對自己卻沒有?
佘雪晴不懂。
巖洞中,被下了藥熟睡一夜顛簸不知的許仕林緩緩睜開了眼睛。
日出,藥效時限到。
佘雪晴瞟一眼洞外黑雲壓城的天勢。
看來錢王追了自己這邊,而放過了迤邐那邊。
迤邐帶的才是龍女。佘雪晴譏誚一笑。兩賭一也會輸,還號稱仙家,妄談感應?
真真無用。
“先生。”許仕林怯生生地摸索著找衣服。
他只穿著一身被雨點和汙漬弄髒了的白色內衣,洞中頗冷。
佘雪晴脫下自己的外袍遞給他。
許仕林滿腦門子寫住疑問兩字,把佘雪晴的長衣裳對摺裹住自己,又晃著小腦袋想了半日,才發問。
“先生,我們是不是遇上了錢江漲大水,現在在山上避難?”
佘雪晴一驚。五歲的許仕林,竟有如此的思考和判斷能力?且沉著冷靜,遇事一點慌亂也無,不知道究竟是母親遺傳太好,還是所謂仙骨作怪?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仕林別害怕,等下無論發生何事,只要我叫你閉上眼睛,你就閉上眼睛。我不叫你睜開,絕對不許睜開,知道嗎?”
“仕林知道了。”小人兒裹得像個糰子。
“來。”雪晴好整以暇。“背聲韻啟蒙來聽。”
許仕林清脆地背誦起來。
“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
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
“好了,現在可以把眼睛閉上,繼續。”
佘雪晴頭一次用如此柔膩的聲音講話。
許仕林一刻猶豫也無,瞬息間乖乖閉上眼睛。
但佘雪晴從他刻意越來越大聲的誦讀聲中卻聽到了小孩子內心的恐懼。
“夾岸曉煙楊柳綠,滿園春雨杏花紅。
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
佘雪晴站起身。對面的許仕林顯然是感覺到了,明顯地渾身一緊,屏住氣息,語速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
“沿對革,異對同,白叟對黃童。江風對海霧,牧子對漁翁。
顏巷陋,阮途窮,冀北對遼東,池中濯足水,門外打頭風。
梁帝講經同泰寺,漢皇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