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青忍不住笑。“——你當真不是紫竹林之主故意派來臥底的麼?”
善財拍拍衣裳。“若你存疑,那我走了。”
佘青輕輕扯住他衣角。“善財五戒之一,戒賭氣,莫要忘了。”
輕憐蜜愛,無情調笑。
“對了。錢江潮起,何時能平?”佘青忽然問出一句。
善財眨了眨眼睛。“這我就真不知道了。這天地之間有誰也管不了的悍妖如你,自然也有同樣誰也管不了的散仙如錢王。莫說是我,整個東海龍族都欠他懼他又不敢得罪他。當年好不容易與他定下婚約,指望百年永好,可是新嫁娘在迎親之夜逃婚去了紫竹林,成了我師姐。她龍筋被你們抽了,他自有感應,誰能奈何?”
“原來如此。”佘青沉吟。
“你認識錢江王?”
“我不認識,白娘子與他有幾分交情。”
“那,你要出面?”
佘青想了想。“正是雪晴歷練的大好時機。若是連個錢江王都對付不了,他年不過以卵擊石,自取滅亡而已。”
“你那位侄兒,”善財眯起眼睛評論,“修為智慧,都大有可為,但缺歷練而已。他性子有些喜怒無定,雖常有靈光一現,大局上卻還欠些洞察。”
“說到底,手段才藏入腹中,還未能煉入骨裡。”佘青贊同。“韓娘來了。”他長身站起。
“哦?”善財頗為心動地挑眉。“琴樓之主,杭州城內的真正花魁?我倒想見。”
妖氛頻閃,不堪入目。
善財失望地坐回席間。
“還以為是人間絕色,結果又是千年豔鬼。”
一身珠翠綾羅也掩不住清雅眉目的女子,向著佘青微福了一福,拿手中白羽扇子半遮俏面,瞥了善財一眼,聲若琴音玲瓏。“被這位上仙嫌棄妖骨,韓琴十分傷心。”
佘青親手為她佈菜滿酒。“韓娘是戰國時名琴‘繞樑’所化,在杭州潛修了一千六百餘年,僅以曲藝事人,並未有一絲亂人劣行,還請善財上仙明察。”
“少來。”善財被他叫上仙叫得尷尬。“妖鬼神佛,只分功力深淺,豈有出身貴賤?如佘佘兄,與韓娘這般的上妖,小仙敬佩不已,請!”
他先敬一杯。
韓琴妙目流盼。“呵呵,看起來,青弟給你韓姊姊備了份大禮?”
“這個自然。上仙之前已經答應了佘青,想必會盡力做到。”佘青帶著古怪的笑意,瞄善財一眼。
善財慘笑。“小仙今夜,也只有使出全身解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韓琴如銀鈴般笑起來。“有上仙仙元匯入,韓琴這處子琴身,就算絃斷音稀,也終能避雷引劫。來,我敬上仙一杯——”
善財嘆口氣,一飲而盡。
先前莫名其妙答應佘青與杭州花魁共度春宵,還心想怎會有如此簡單輕易的要求,比起被佘雪晴或佘青這兩個男女通吃的妖孽侮辱,有春樓豔女□,對身為男性的善財童子而言,已經可算是美事。
可是原來這位豔女,卻仍是要藉助善財仙元來渡劫的千年琴妖而已。
妖的世界裡,走來走去都避不開妖。
明月烏雲。
錢江大水的嘩嘩聲,激盪得西湖難平。
佘青坐在琴樓的暖閣裡面緩緩喝酒。
善財和韓娘在樓上掛著紅燈的包間內的□之聲初歇難休。
西湖畔的雪晴書院裡,卻是風雨欲來。
“若是平日便也罷了。”佘雪晴勉力壓抑心中不安。“偏偏今日兩個小鬼在這裡。”
許嬌容以三錢銀子為酬,把家中兩個娃娃寄放在雪晴書院三日。
偏偏在這緊要關頭,佘青又與善財去到琴樓,遲遲不歸。
錢王怒意,似裹將挾。
阿瓊阿玲陪著許仕林與李碧蓮在佘雪晴房中歇下,已然入睡。
迤邐守在後院,正與龍女聊天。
“喂,你姓敖麼?閨名叫什麼?”
“臨安。”
“敖臨安。好有氣勢的名字!”
龍女冷冷蹬她。
迤邐繼續八卦。“那你那名未婚夫,錢江王,叫什麼名字?”
“他單名浙——你問那麼多幹嘛?”
迤邐苦笑道,“等下他來討人,我們也好稱呼呀。”
“哦,那等下他來討人,你們可會放我離開?”龍女抬眉。
她眉峰隱淡,鉛華未施下現出半分稚氣,和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