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哩。去。”
穆王妃心中已知大概,心情複雜地望了一眼背後的世子。
皇帝大病無後,長弟為繼,原本以為佔定了便宜,他日這內宮中或是自己的天下。
如今丈夫莫名其妙地瞎了眼,都以為時不予我,卻不料內宮自有內宮的想法,轉機隨時而來。
只是世子乃是庶出,這樣一來,又是向朱、孟劉之爭的復刻,後宮一團渾水,也許永無寧日。
正神思恍惚間,忽聽宮門外一聲驚呼。
穆王妃哎呀一聲立起,“那,莫非不是皇華陽女冠的聲音麼?”
劉後亦聽出端倪,不及遣宮女去看,已見門外內侍奔了入來。
“不好啦,不好啦!”
“究竟何事?”
“孟,孟,不是,”內侍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華陽娘娘在宮門口撞上了穆王殿下,同殿下說了幾句話,然後忽然,不知道怎的,穆王殿下就,就甩了華陽娘娘一巴掌,還罵說‘賤人’,華陽娘娘就癱倒在地上”
“竟有此事?”劉後急怒攻心,顧不上搖搖欲墜的穆王妃等人,“快將人都請進來,封鎖訊息,不許讓兩宮太后和皇上知道——”
“來,來不及啦萬,萬歲爺恰經此地,聽聞動靜過來,剛巧看到孟娘娘倒在地上哭,氣得轉身就回駕御書房去了!”
劉後頹然跌坐在鳳凰椅上。
“怎會如此的,”穆王妃面色煞白,“我,我去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不顧劉後,徑直衝了出去。
劉後望了一眼跪伏地上抖如篩糠的穆王側妃與世子,悠悠一嘆。“走吧,咱也出去瞧瞧。”
“兩妻四弟,好福祉。”塗九歌好整以暇地坐在慈壽宮中,享用整桌御膳,卻只對一盤全雞上下其手,興趣高昂。“——不過,從前我有個朋友叫李隆基,他有子三十,福氣更佳。”
被早晨風花亂戰嚇了個半死的向氏陪坐在側,難得悶葫蘆似的塗九歌肯主動開口說話,趕緊強顏歡笑著附和。“神人說得是,說得是。”
向氏不知為何,渾身陣陣發冷。
若不是有此神助出現,是否自己早已不知道曝屍何處?
想開國時候,燭聲斧影;而今後宮人各有志,朝臣莫衷一是。
人心,都好調控。禮法當前,謀略在後。
但如此□裸的搏殺鬥法,真真已出乎向氏預料,令人不寒而慄,生活在恐懼之中。
“若是,”向氏禁不住將心中想法脫口而出,“若是官家早早去了,反而沒那麼多事。如今拖得一日,便是一日的兇險煩惱”
說著說著,又將口一掩,畏縮地看了塗九歌一眼。
塗九歌手中把玩雞骨,意態悠然地將骨上殘渣碎肉剔了個乾淨如洗,才肯看向氏一眼。
“三日後或有機會。”
“三日後?”向氏一驚。“三日後是什麼日子?”
塗九歌再無一語。
隔鄰穆王一家,被客氣地送了出宮,坐上自家的堂皇馬車。
穆王與王妃求見聖上太后,欲求解釋,將頭磕破了,亦只得到一句“請先回府”。
馬車搖晃,似將謀求大位的最後一線希望亦搖晃了個精光。
“究竟發生了何事?”穆王妃目光呆滯,喃喃似是自語。“衝撞了誰不好,偏偏是她”
穆王低垂著頭,咬定牙關,仍是不出一語。
——先前之事,說是衝突,不如說是妖邪附體,穆王自己,亦不知道究竟怎會如此。
明明聽見有個女人自稱是長春殿中肖婕妤,愛慕他已多年,願為他謀刺皇帝,而後雙宿雙飛。
趙佖聽此大逆不道之言,一怒之下,掌摑過去。
誰料到旁人竟告訴他,被他掌摑之人乃是剛被廢的孟皇后。
他質問“肖婕妤”其人,卻猛然醒覺,兄長後宮之中,並無肖姓嬪妃!
他眼不能視,無法自證清白,身邊從人,亦全數反戈,紛紛指稱,當時孟氏與趙佖相遇,只是淡淡問他眼疾可好,邀請穆王妃有空可來瑤華宮中論道,穆王卻忽然大怒,揮掌怒摑。
“你可知道,宮中有哪位嬪妃,聲線暗啞溫柔,軟軟的,帶著些江南口音?”
穆王忽然問王妃。
王妃皺眉細想了想。“並無如此之人對了,前朝好像有位婕妤,隨居在林太妃宮中的,是蘇州人,嗓子雖啞,一口方言卻甜如糯米一般。”
“婕妤?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