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著走啦!”
“那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聽李煦在院子裡喊:“你趕快給我孫女找大夫來,治好我孫女的腿,不然的話,過堂時候,我就說你找我要一千兩銀子,你就能賣放朝廷欽犯。狗奴才,你別忘了:‘賊咬一口入骨三分’,我要不把你弄進大牢裡來,我這七十歲就算白活啦,治死你個小小的牢頭,就碾死一個臭蟲!”
“你聽見了沒有?”禁婆子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可也咬人。那孫女是老頭子的命根子,他說得出來,未必辦不出來。他可是多年的老公事了,出哪門,進哪門,比你我門兒清得多。怎麼樣?請大夫吧?”
“好好好,請請請!”
“唉——”禁婆子長出了一口氣兒:“要是剛才給她點兒雞爪子、雞腦袋什麼的,也就沒有這場氣啦!”
“去你媽的吧!剛才你還讓她滾哪,這會兒說你孃的風涼話兒來啦!”牢頭揚手“啪”的一聲,一個嘴巴打在禁婆子的臉上。
“哎喲!你個兔崽子怎麼還打人哪!”
牢頭舉起鞭子:“滾,請大夫去。要不我抽爛了你!”
“哎,哎,我去!我去!”
大夫被請來了。他姓魏,五十上下,文縐縐的,一望而知是個很有經驗的醫生,他摸了摸阿梅的腿,又轉動了轉動踝骨和膝蓋。然後跟李煦父子說:“孩子是小腿骨折。這病對於小孩來說,沒什麼大的關礙,養的好也不會落下殘疾。不過,常言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在這種地方,就不太合適啦。”
“嗻嗻。”李煦說:“可如今這孩子別無去處,而且吃的也不堪下嚥。”
“是啊,醫外傷飲食也很重要,將養的好,才能調治得快。”
李煦想了想,問李鼎:“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正好一百兩。”
“魏大夫,這樣行不行?您把阿梅帶走,我手邊這一百兩銀子,您也帶上,不夠用,我再想辦法,孩子的傷調養好,您再把她送回來。我李煦在難處,別無良策,只求魏大夫濟世活人吧。”李煦言罷深深一揖,表示自己的一片虔誠。
李鼎已將兩錠官銀放在了魏大夫面前。
“好吧。”魏大夫為人很爽快,“幸喜寒舍只有我們老兩口兒,只要不怕姑娘受委屈,倒有一席安身之地。”
就這樣,小阿梅被安置在魏大夫家,跟魏老太太在裡間屋炕上同宿。魏大夫自己在外間屋搭了板鋪。
老夫妻倆把阿梅待如親生的孫女一樣。魏大夫給阿梅敷上藥膏,綁上竹子夾板,還親自為孩子煎湯熬藥。
老太太更是精心調理飲食,幹稀搭配、葷素間容,沒到三個月阿梅的腿傷果然復舊如初,而且沒落下任何殘疾。
這一天,魏大夫領著又白又胖、蹦跳活潑的阿梅來探監。李煦看見孫女,真像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一把抱住,悲喜交加、老淚縱橫。
李鼎屈膝跪在魏大夫面前:“大恩大德口不言謝,魏大夫我給您磕頭啦。”
“使不得!使不得!”魏大夫扶起李鼎:“我還帶來點兒吃食,你們爺兒倆搭配著吃吧。孩子我還得帶回去。”說到這兒他向李煦父子使了個眼色:“因為她的病還沒有全好。”
李煦父子會意,魏大夫是怕阿梅再回大牢來受委屈,因而頻頻點頭,恭手稱謝。
刑部大牢有固定的日子探監,一般都定在初二和十六。每逢探監的日子,魏大夫準帶阿梅來,讓他們祖孫相會、伯侄相見,還總帶來許多吃食。
阿梅繼續留在魏大夫家裡,白天沒有病人來看病的時候,魏大夫就教阿梅讀《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經》三本小書,從描紅練字、直到讀書臨帖,再有空閒的時候,魏大夫就教阿梅做畫。原來魏大夫畫得好一手工筆花鳥和仕女圖。到了晚上,魏奶奶跟阿梅這一老一小,躺在暖乎乎的被窩裡,講故事、說笑話、猜燈謎。有的時候阿梅也給魏奶奶講述自己在蘇州的家,家裡被抄時的可怕情景,一家人跪在街上插標售首的樣子,說得老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淚,竟哭得嗚嗚咽咽,抱著阿梅“心肝寶貝”的叫著,親了又親
雍正五年的秋天。
西風掃著黃葉,黃葉被一陣一陣地吹得很遠很遠,所以天邊上風捲殘雲,竟如一團迷霧。
魏大夫帶著阿梅,站在東直門的橋頭上,注視著從城裡出來的車輛。過了好長的時間,果然來了一輛刑部的囚車。車上坐著三個人,年紀最長的便是須發全白的李煦,但是他一眼就看見了阿梅,在車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