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吳氏首先感到驚奇。
小紅撲上去抱住:“墨雲姐姐,我的親姐姐!”
曹霑急不可待:“墨雲,你們姑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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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姑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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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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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她在門外,不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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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不要緊,我去接她。”曹霑說完邁步就走。
墨雲緊走幾步,追到門邊:“霑哥兒,你不用去啦。”
曹霑止步回身:“怎麼?”
“我們姑娘已然離開了這苦難的人間啦!”
“什麼,你說什麼?”曹霑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我們姑娘嘔血而亡,已然死在香山的毓璜頂上啦。”
“哎呀!”曹霑眼前一黑,兩腿一軟,仰面跌倒,昏死過去人事不知。
吳氏跑過來疊聲呼叫:“孩子!霑兒!”
墨雲、小紅也都圍了上來,先扶曹霑坐好,給他盤上腿,吳氏用指甲掐人中,墨雲、小紅捶砸撧叫,過了好一陣子,曹霑總算醒過來了:“玉——瑩——啊!我的親人!”一聲呼喚之後便是嚎啕大慟。
墨雲從懷裡取出來一個布包,放到曹霑手裡:“霑哥兒,你先別哭了。這是我們姑娘臨終時的囑咐,讓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的三件東西。一是她替你謄抄的書稿,二是最後一支牙管湖筆,三是她給你的絕筆長詩。”
“絕筆長詩!”曹霑接在手中立時展讀,但見詩中寫道:——
顫巍巍手執毫管心悽楚,
一滴滴淚痕洇潤字模糊。
大限近無睱與君訴悲苦,
願與君惟談《風月寶鑑》書。
我知你潛心撰書多虔肅,
展雄才筆下字字似璣珠。
惜只惜全書主旨有訛誤,
痛傷懷猶如美玉被塵汙。
萬不該將女子視為禍水和尤物,
君竟忘千古紅顏受荼毒。
捧心西子顏如玉,
一代傾城浪花逐。
虞姬飲劍雖未辱,
玉山傾倒再難扶。
琵琶一曲哀怨吐,
明妃灑淚漢宮出。
石崇空有敵國富,
難保墜樓一綠珠。
紅拂出走楊公幕,
後人枉嘆女丈夫。
紅顏薄命貫今古,
你身邊哪個女兒不無辜?
嫣梅逼上亡命路,
紫雨一曲竟被逐,
翠萍含冤井下死,
我與墨雲青燈古剎抱頭哭。
最可嘆爛漫無邪卿卿女,
拋家離父母,浪跡江寧影兒孤,
她真若甘心下賤承自篤,
又何苦懸樑自盡踏絕途?
著書人滴墨千鈞傳萬古,
萬不可無憑無據信筆塗。
是耶非耶任君著,
望君能秉筆之下慎躊躇。
絕命人血淚聲聲吐肺腑,
盼君為千古紅妝同一哭。
孤弱女玉瑩血淚絕筆。
曹霑讀罷絕筆長詩,已是泣血椎心,滴滴熱淚灑滿書箋,使字跡更加模糊,不易辨認。
敬慎堂內。依然是香菸嫋嫋,細音聲聲。人來人往,歡聲鼎沸。
有幾個和曹知近的客人,圍著曹你言我語,無非是寬解勸慰而已。
突然,陳輔仁衣冠不整,匆匆忙忙闖進敬慎堂:“曹老爺!曹老爺!”
曹一愣:“親家,您怎麼來了?”
“對不住,對不住,小弟特來退婚!”
“什麼?哈哈,哈哈”曹一陣開懷大笑:“陳大人,我的好親家,您可真會開玩笑,請坐,請坐。”
“不不不,小弟絕非戲言,絕非戲言!”
“當真?”
“當真!當真!”
“原因何在呀?”曹把臉一沉。
陳輔仁緊走了幾步,將曹拉到大廳的屋角:“曹老爺,看來您是一點兒信兒都沒聽到啊,理密親王弘皙,勾結弘昌、弘皎,結黨營私,反叛朝廷,昨天晚上萬歲爺降下密詔,連夜抄沒了兩家王府,這是謀反朝廷的大罪呀!”
“嘿嘿,嘿嘿”曹一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