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貴族階級都無力阻止人民群眾進入劇院,那末,我們就不難知道,一旦民主的原則被法律和民情所承認,所有的等級混為一體,大家在智力和財產上都互相接近,上層階級連同它的世襲財產、權勢、傳統和安逸生活不復存在,人民群眾就必然在劇院中佔居統治地位。
因此,民主國家的人民對文藝的愛好和從事文藝活動的本性,將首先表現在戲劇方面;而且我們可以預言,這種愛好和本性,將十分有力地浸入戲劇。貴族制度對於文藝寫作訂立的清規戒律,將逐步地、分階段地改變,即可以說是透過合法的手續來改變,而它對於戲劇訂立的清規戒律,則將由人民大張旗鼓地推翻。
戲劇可把民主文藝內在的大部分優點和幾乎全部缺點明顯地反映出來。
民主國家的人民,對於才學並不十分重視,根本沒有把羅馬和希臘的光輝過去放在眼裡,只歡迎作家講他們自己,即要求作家只描述現在。
因此,如果古代的英雄和故事經常出現於舞臺,而人們又有十分忠實於古代傳統的表現,就足以斷言民主的階級尚未對戲劇發生支配作用。
拉辛在其《布里塔尼居斯》的序言中,對他把儒尼葉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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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略論民主國家的戲劇99
為侍奉女灶神維斯塔的一名貞女來進行藝術加工一事,進行了十分謙遜的辯解。
他根據格利烏斯的記述說:“那裡決不收不滿6歲和超過10歲的女孩。”我相信,如果他在今天寫這個劇本,決不會為這樣的錯誤自咎和辯解。
A這個事實不僅使我知道了那個時代的文藝的情況,而且能使我知道那個時代的社會情況。民主戲劇的存在,決不能證明一個民族已處於民主制度之下,因為正如我在上面已經指出的,即使在貴族制度下,人民的民主愛好也會影響舞臺。
但是,當貴族的精神完全控制戲劇時,則必然證明整個社會是貴族制度的;而且可以大膽斷言,那個領導著作家的有學識和有教養的階級,也對公民和政務發號施令。
當貴族控制戲劇的創作和演出時,他們幾乎總是從自己的文雅愛好和高傲氣質出發去判斷人的本性。他們對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物最感興趣,並喜歡這樣的人物出現於舞臺。
他們認為,一定的善最值得再現於戲劇,甚至一定的惡也值得如此。至於其餘的一切,他們都覺得不屑一顧。他們進入劇院,也象到其他地方一樣,只願意同大領主們交談,在演出當中看到王公們的悲歡離合才有所感動。
對於劇文的體裁,他們也持這種態度。他們隨意給劇作家規定某些臺詞,希望一切都合乎他們的腔調。
拉辛(Jean
Baptiste
Racine;1639—169)
,法國詩人和劇作家。格列烏A斯,公元二世紀拉丁文作家,其《雅典之夜》收有許多古代文史資料,他在這部書中說:古羅馬的女灶神維斯塔的侍女為6名6—10歲的貞女。
〔見《拉辛全集》第1卷第386頁,普列伊阿德版,巴黎,1950年〕——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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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第一部分
因此,戲劇經常是隻描寫人的一個側面,有時甚至演出了人的本性中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也就是有些東西超越了人的本性和不符合人的本性。
在民主社會里,觀眾並沒有這樣的偏愛,也很少有貴族的那種不屑一顧其餘的反感。他們喜歡舞臺上再現耳聞目睹的人間百態:各種出身的人物,各式各樣的感情和思想。因此,民主社會的戲劇比以前更感動人、更通俗易懂和更真實了。
不錯,民主社會的劇作家有時也會脫離人的本性,但他們這樣做的目的與他們的前輩不同。由於他們過於希望惟妙惟肖地再現當代的小人物、小事和某些人的特點,而忽略了人類的一般特徵的描寫。
當民主的階級控制戲劇的時候,無論是戲劇題材的選擇,還是對題材的處理,都是任憑劇作家自由決定的。
在民主國家的所有文藝愛好當中,戲劇的愛好是最合乎人的本性的,所以在民主國家,戲劇的作者和觀眾以及演出,都是與日俱增的。
作者和觀眾如此之多,而且又分散在各地,所以要制定同樣的辦法,讓他們服從同樣的規則,將是不可能的。首先是評論戲劇的人太多,他們互不認識,各有自己的觀點,要他們作出一致的評論是不可能的。如果說民主制度的實施只是使文學方面的規則和章法普遍鬆弛